章明衡心不在焉的哼哼哈哈著，抬眼瞅見衛(wèi)堯臣進來，馬上來了精神：“呦呵，新郎官來了，真是枉費咱倆平日的交情，這等大喜事也不給我發(fā)請?zhí)魑仪Ю锾鎏錾祥T，你說該不該罰你？”

    衛(wèi)堯臣笑道：“現(xiàn)在吃酒卻是不成，等拜過堂，我陪你喝個痛快！”

    “現(xiàn)在京城里到處亂哄哄的，我在你這里住幾天，怎么樣，你不會趕我走吧？”

    “想住多久都行，你是不是偷跑出來的？恐怕過不了幾天侯府就派人捉你回去！”

    章明衡使勁搖頭，“我爹知道我來你這里，還讓我替他向你道喜——你大概什么時候回京？表哥昨天還問了山東棉田的事?！?/br>
    衛(wèi)堯臣掂量著答道：“怎么也得半個月之后了……”

    “姑爺！”又是剛才那個管事，神色慌張跑進來，話都說不利索了，“宮、宮里頭，來人……”

    章明衡訝然道：“哪個宮的？是掌事嬤嬤，還是管采買的公公？”

    石磊東看看，西看看，一臉的狐疑。

    衛(wèi)堯臣道：“別著急，慢慢說?！?/br>
    管事連吸幾口氣，終于把氣喘勻了，“是中宮！來的是一個老嬤嬤?！?/br>
    衛(wèi)堯臣不由吃了一驚，他們和中宮可是從無交集?。∷迷儐柕哪抗饪聪蛘旅骱?，章明衡也是一腦袋霧水，搖搖頭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您快去看看吧，那些人直接沖喜堂去了，夫人慌得跟什么似的，這時候又不能叫小姐出來照應?！?/br>
    “知道了?！毙l(wèi)堯臣提腳就走。

    石磊暗暗戳了下章明衡，“三少爺，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章明衡隨口答道，心頭忽地一驚，莫非……皇后也暗地里查衛(wèi)堯臣了？

    集皇子府和侯府之力，詔獄之事并不算太難查，不過三五日的功夫就找到當時看管問審的人。

    據(jù)那幾個人說，夏荏本來是打算屈打成招，一等衛(wèi)堯臣畫押就做掉他，但是看到他身上掉下的玉，一下子慌了，也不審問了，連夜就去找周公公。后來非但沒做掉衛(wèi)堯臣，反而好吃好喝地供著他！

    而他們描繪的那塊玉的花紋，竟和十三皇子的龍紋玉佩有些相似，十三皇子就讓人描了一副花紋給他們指認，竟然對上了！

    幾人是分開審問的，斷無串供的可能。

    這么多年也沒聽說過皇上有流落民間的皇子，衛(wèi)堯臣怎么會有龍紋玉佩？十三皇子起了疑心，一面命他來真定賀喜——其實就是暗中監(jiān)視衛(wèi)堯臣，一面親去宮里問皇貴妃。

    難道是貴妃宮里走漏了風聲？

    來不及細想，章明衡也跟著往外走，他身份高貴，姜家的下人自然攔不住他，就這樣一路來到喜堂。

    他也進去，只站在門檻外頭遠遠地看著。

    那嬤嬤他認識，是皇后身邊的黃嬤嬤，專門管教宮女小太監(jiān)的，為人刻薄，手段嚴厲?；屎笈蛇@么個人來，是給人賀喜，還是給個下馬威？

    章明衡的腿不聽話地往前湊湊，那顆看熱鬧的心又摁不住了。

    黃嬤嬤面帶微笑，趾高氣揚高坐喜堂上首，后面站著四個宮婢，穿著雖不是十分華貴，但那睥睨一切的氣派倒是拿了個十成十。

    姜如玉何曾見過這等大人物，那是連大氣都被不敢喘，喜堂上已是寂靜一片，連鼓樂聲都停了，只聽得黃嬤嬤平平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衛(wèi)堯臣力挫jian商，在宣府戰(zhàn)事上出力頗多，而且抑制住了棉價，也是老百姓的福分。娘娘乃知道了很是歡喜，聽說今天是他大喜之日，特命我來道喜?！?/br>
    說罷環(huán)視一周，“哪位是衛(wèi)堯臣？”

    其實衛(wèi)堯臣就站在姜如玉旁邊，明眼人一看他身上的喜服就知道是誰，偏生還這樣問。

    衛(wèi)堯臣嘴角勾了勾，上前一步道：“萬萬沒想到，我一個小小的商人，竟勞皇后掛念?！?/br>
    “娘娘乃一國之母，于國有功之人，自然都會放在心上?！秉S嬤嬤仔細看了他幾眼，嘆了聲，“真是個好兒郎，可惜入……要是早知道你就好了?！?/br>
    姜如玉臉色變了變。

    衛(wèi)堯臣哼了一聲，“這話我聽不懂，可惜什么？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早知道我晚知道我，于娘娘何干？”

    此話一出，別說屋里站著的人，便是門外的章明衡都嚇了一跳。

    這個衛(wèi)堯臣，忒敢說了！

    黃嬤嬤面皮一僵，好半天才忍著火氣笑了下，“你想多了，娘娘是起了惜才之心。新娘子在哪里，來時娘娘特意賞了東西，請她出來謝恩吧?！?/br>
    姜如玉就要著人去叫姜蟬。

    “慢著?！毙l(wèi)堯臣才不肯讓姜蟬在這個老婆子面前下跪，“嬤嬤常年在宮里，怕是不知道外頭辦喜事的規(guī)矩。此時吉時未到，還沒拜堂呢，不能叫新娘子出來，否則不吉利?！?/br>
    一而再，再而三的碰釘子，黃嬤嬤面上掛不住了。后宮里頭，除了章貴妃宮里的人，誰見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的，今天卻被一個毛頭小子掃了面子！

    娘娘只說此人很重要，必須收服，讓她恩威并重，讓衛(wèi)堯臣又敬又怕，還得離不開。不成想這人卻是個油鹽不進的，竟然敢當面抗拒娘娘的口諭！

    看來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是不成了，黃嬤嬤待要開口訓斥一番，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笑道：“恭喜恭喜，誒，怎么沒有鼓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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