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她垂著腦袋,不動聲色地開始吃侍者切好的牛排。這時候殷振才說話了:“受傷的是皎皎,你老是說一些讓皎皎不開心的事干什么啊?再說了,明知道皎皎手受傷,你還專門挑這樣的餐廳吃飯……唉!” 侍者面色有些尷尬,薛鶴蘭狠狠地剜了殷振一眼。 但也確實沒再說之前的事。 三人間的氣氛依舊不好,只是越來越不能被掩藏住。就像原本光滑的薄冰,開始了一寸一寸的碎裂。 好在徹底撕破臉之前,午餐結束了,三人回家后各自待在屬于自己的空間內。晚上再一起吃晚飯,經過一下午的緩和,氣氛又恢復平靜。 第二天是周日,估計薛鶴蘭會離開,殷振也會繼續(xù)在外面過著他不為人知的生活。 …… 曾經也是因為父母兩人沒時間照管,殷侍畫才被送去那所封閉式學校讀書。 學校是私立的,不知道為什么,越運營越走下坡路,終于在她高一那年倒閉了。而在那年,她和沈欽顏之間的事也露出些端倪,一切就被暫時畫上了句號。 但她永遠都不愿這么結束。 她覺得自己是個只有過去,沒有未來的人。不是什么脆弱的鳥,而是一只茍延殘喘的撲火的飛蛾。 * 第二周,殷侍畫回學校了。 雖然知道她已經回學校,但并沒有馬上去看她的理由,立刻過去只會顯得很蠢,也很莽。 高三級部,走廊最東側的教室里,馳消此時腦海里就是這么琢磨的。 他越來越明白自己的設想可能成真了。 幾乎放空了兩節(jié)課,他很細致地考慮了許久,選了口味不那么甜、又在附近頗為出名的一家仙豆糕,花錢請人排了隊,再加上一杯少糖的冰咖啡,做完課間cao,去校門口親自拿了,他穿過長長的走廊,卻完全不像第一次給殷侍畫送星巴克時那么心里從容。 進入殷侍畫教室,他把東西放到殷侍畫桌子上,殷侍畫抬眼看他。 她依舊是那副靜靜乖乖的樣子,也還是那么沉默。他說:“都不是特別甜的東西,小心點胳膊。” 殷侍畫像是遲鈍了幾秒,點頭。 大概也只有馳消自己明白,自己說這些話時,聲音很低,不是因為裝模作樣地對殷侍畫溫柔,而是因為,心虛。 然后他回到教室,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找自己和殷侍畫同班的朋友,問殷侍畫動沒動自己送的那些東西。 那人大概沒多想,告訴他,殷侍畫吃了他送的仙豆糕,也喝了他給的冰咖啡。 他竟然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一種久違的、甚至是從來沒有過的心跳加速的感覺。 這樣奇怪的心理,就像是到晚自習,他本可以像最開始那樣“堂堂正正”地趕走殷侍畫同桌,坐到她身邊,卻因為真的開始對她感興趣,反而做不到了。 他只是在課間過來要了她的數學卷子,幫她看了看就離開。 就像和一個人說話,越是喜歡,就越是結巴。 何況他已經猜出殷侍畫不是真喜歡自己了。 而越是不再敢靠近,又越是癢。 * 九月底,南城六中的運動會開始了。 整座學校的氛圍都放松下來。馳消有項目,裴顏也有,都是跑步,而殷侍畫兩天都會坐在主席臺上,誰都能看到她,因為她是學生處的秘書部部長,會在各級部各班級的加減分事宜上幫一把手。 第一天都不是特別緊張的比賽,整個運動會的氛圍也還在醞釀中。裴顏所在的舞團表演了節(jié)目,效果很炸,好多人都在歇斯底里地沖她們喊“學姐我愛你”。 馳消反而興致缺缺。 裴顏跳舞的時候,他在和朋友斗地主,一把贏了二十多塊錢。 級部加上班級順序的原因,他們班的位置有些偏。但他總會時不時地往主席臺那兒瞟,克制不住地。他明白這下意識的行為意味著什么,也沒辦法。 然后他發(fā)現,之前關于殷侍畫和學生會主席的傳聞不是空xue來風的。 但不是殷侍畫對那學生會主席——李鴻澄有意思,而是,或者說是在他眼里,更像是李鴻澄對殷侍畫有意思。 殷侍畫永遠是那副安安靜靜的樣子。她長得特別好看,?;ǖ拿柌皇前捉械?,側臉也好看,但從側面看又有幾分呆萌,尤其是她在認真做什么事情時。 所以主席臺上該是幅很養(yǎng)眼的畫面,但李鴻澄總要稍稍扭過頭去、和殷侍畫說些什么,平均下來十分鐘一次,一點不夸張。 次數多了,就不讓人覺得是在公事公辦了。尤其在馳消眼里,更像是那該死的在占殷侍畫便宜。殷侍畫雖然不看李鴻澄,但每次都會點頭,看起來特別有耐心,馳消作為旁觀者耐心反而被一次一次地磨光了。 快放學的時候,他跑完男子400米預賽,在小組里是第一?;氐桨嗉墸谖恢蒙闲菹⒘藭?,他忽然提了瓶在座位旁邊放著的咖啡,要往主席臺那去,被于博衍給叫住。 于博衍同時也往主席臺方向看一眼,抬頭笑著問:“你去找殷侍畫?。俊?/br> 馳消都已經忽略他的存在了。 所以被這么一叫,他稍微嚇一跳,低頭看著于博衍,頓了一秒才應:“嗯?!?/br> 兩人間的氣氛也變得微妙。 空氣像凝固了幾秒,于博衍手里也提著瓶咖啡,也是從馳消旁的那一大箱里順的。他就這么似笑非笑地看著馳消,像在逗他,故意看他的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