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初愣了下。

    八歲，自己還以為六歲呢……

    常年癱瘓在床的經(jīng)歷，讓這個孩子瘦得像一把骨頭。

    小朋友坐在輪椅上，新奇而不安地摸摸這里，看看那里，小心翼翼的動作讓人心疼。

    余渝過去，先推著他走了幾步，然后又仔細(xì)說明那些按鈕的功能。

    李若試探著按下其中一個按鍵，輪椅果然緩緩行進起來。

    他驚喜地瞪大眼睛，失聲喊起來：“我會走啦，我會走啦！”

    圍觀的大孩子小孩子們就都哇地喊起來。

    劉香蘭捂住臉，指縫中不斷透出細(xì)碎的哽咽。

    為了方便肢體殘障的小朋友行動，屋里安裝了很多輔助工具，非常狹窄。

    余渝就推著李若來到院子里，鼓勵道：“試一試?！?/br>
    李若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突然哭了。

    他好久沒出門了。

    他伸手去抓風(fēng)，仿佛能看到風(fēng)從指縫溜走。

    于是他再一次按下按鍵，催動輪椅向前跑起來！

    我追上風(fēng)了！

    我是追風(fēng)的孩子！

    秋日的涼風(fēng)肆意打在臉上，將他亂糟糟的頭發(fā)用力向后吹起。

    不合身的舊格子襯衫猛地鼓起來，在空中獵獵作響，像輪船的風(fēng)帆，像大鳥的翅膀。

    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自主行動的喜悅沖昏了他的頭腦，他忍不住又加快了速度，在迎面吹來的風(fēng)中又哭又笑：

    “嗚嗚，我跑起來啦，我跑起來啦！”

    一群小孩子都跟在他后面跑，又是羨慕又是贊嘆。

    “你跑的好快呀！”

    “哥哥你慢些，我追不上你啦！”

    第41章 二合一

    很快到了中午，廚房的方阿姨開始置辦午飯。

    她和劉香蘭都是很負(fù)責(zé)任的人，每日開支都會對外公示，具體到毛票。

    福利院也沒什么精致好飯，不過是些茄子南瓜之類。

    而且方阿姨以前也沒接受過什么專業(yè)廚藝培訓(xùn)，是個專業(yè)家庭主婦，很擅長……亂燉。

    后來因為跟丈夫過不下去，這才決定來福利院工作。

    雖然臟些累些，但好歹有穩(wěn)定收入，退休也有國家養(yǎng)老。

    不用看男人眼色過活的日子，挺好！

    說到做飯，廖初就坐不住了。

    正好這會兒余渝正在給幾個大孩子輔導(dǎo)功課，他也摻不上手，索性去廚房幫忙。

    方阿姨正埋頭剁rou，眼角余光瞥見他后還嚇了一跳。

    “哎呦，小伙子，餓了？”

    廖初搖頭，去洗干凈手，挽起袖子，“我來吧。”

    給幾十個人做飯確實累，尤其是剁rou這種活兒，非?？菰?。

    方阿姨猶豫了下，也就把刀和圍裙遞給他，“謝謝你啊，小伙子?！?/br>
    年紀(jì)大了，腰腿就不行，站這么長時間真夠嗆。

    廖初嗯了聲，左右手各拿一把大菜刀，砰砰砰開剁。

    “要包餃子還是包子？”

    “餃子，rou蛋餃子，”方阿姨去旁邊摘芹菜，聽了這話就道：“孩子們長身體的時候，營養(yǎng)也得跟上?！?/br>
    現(xiàn)在rou價降了，每天吃幾斤，負(fù)擔(dān)倒也不算重。

    日常每天每餐都有一到兩個葷菜，到了周末，就會隆重點，包餃子或蒸包子。

    這周是芹菜rou餡兒的。

    廖初點頭，“挺好的?！?/br>
    方阿姨看了他一眼，笑道：“小伙子動作挺麻利，在家經(jīng)常做飯？”

    愿意下廚的男孩子可難得。

    “我是個廚師。”廖初說。

    “哎呀，難怪?！狈桨⒁陶f，“廚師挺好，起碼自己餓不著。”

    說完，自己先就笑了。

    廖初也跟著彎了下唇角，將斬過一遍的rou泥翻過來，二次過刀。

    跟這些質(zhì)樸的阿姨們說話，挺有趣的。

    “阿姨，芹菜葉子別扔了?！彼榭彰榱搜邸?/br>
    方阿姨一愣，試探著問：“這個也能做菜？”

    廖初道：“切碎了加雞蛋、胡蘿卜絲和成面糊，可以煎芹菜葉子餅?！?/br>
    芹菜葉中也含有豐富的營養(yǎng)成分，本質(zhì)上和菠菜等綠葉菜沒有什么分別，就這么丟了實在可惜。

    方阿姨聽得一愣一愣的，忙把手里要丟的幾片芹菜葉又收起來，專門找了個小筐盛放。

    胡蘿卜和雞蛋，這兒就有呀！

    “還是你們專業(yè)，我還真不知道，我好好放著?！?/br>
    這才是真正的變廢為寶吧！

    “小伙子，你還知道什么小妙招，也教教我?！狈桨⒁桃荒樓笾艨省?/br>
    她也挺愛做飯的，只是以前沒那個條件，不能正經(jīng)拜師學(xué)藝。

    眼下既然有名師，好歹學(xué)一學(xué)。

    要是能利用地更充分點兒，沒準(zhǔn)兒就能省出錢來，多給孩子們買幾斤rou啦。

    廖初被問懵了。

    倒不是不知道，而是太多了，這冷不丁的，還真不知從何說起。

    他想了下，“要不您加我微信，回頭想起來就告訴您?！?/br>
    他也是會善用微信的人了！

    驕傲！

    方阿姨點頭，笑道：“行！回頭我問你，你可別嫌煩啊?！?/br>
    整天待在這里面，附近也沒個消遣的地方，她和劉香蘭都挺悶的。

    難得有個俊小伙兒不嫌棄，挺好！

    又過了會兒，劉香蘭讓大孩子照看小孩子，自己也進來幫忙包餃子。

    然后……

    她和方阿姨兩個人一塊搟皮兒都不夠廖初一個人捏的！

    他的動作飛快，像一臺精密的儀器：

    兩只手湊在一起，一合一捏，那水餃就鼓起圓滾滾的肚皮，振起兩邊欲飛的白翅。

    一只，兩只，三只……一排！

    很快，墊板上就出現(xiàn)了一片白胖水餃組成的軍隊，很有點壯觀。

    嗯，這軍隊的話……看體型伙食挺好啊。

    這既有質(zhì)量又有數(shù)量的一手絕活，看呆了所有人。

    方阿姨忍不住拿起一只來仔細(xì)端詳，“嘖嘖，真好看?！?/br>
    關(guān)鍵是邊邊角角都捏嚴(yán)實，也不怕等會兒漏湯漏餡兒。

    有幾個調(diào)皮的孩子知道今天吃餃子，偷偷趴在窗口看。

    后面司和跑過來，“還不回去讀書？不然今天不許吃！”

    那幾個孩子就哇哇亂叫起來，“jiejie，那個哥哥好厲害！”

    “是呀，方阿姨都比不過他！”

    司和跟著看了眼，還真是。

    “看什么呢？”

    余渝回身寫板書的工夫，學(xué)生就跑了六七個，只好跑出來找。

    發(fā)現(xiàn)大家都趴在廚房外面時，頓時啼笑皆非。

    到底還是孩子呢，可不容易餓？

    司和小聲道：“那個跟你一起來的哥哥好厲害呀。”

    包餃子簡直跟飛一樣！

    “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