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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尚未大婚,內宅無人打理,常福比殿下大不了幾歲,事事都聽殿下的,這節(jié)慶上的事兒一點不上心,奴婢只得來充個頭了?!?/br> 張嬤嬤梳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透著幾絲花白,她是孝敬皇后的乳母,孝敬皇后去后太子季景辭便接了她去東宮養(yǎng)著,這次也跟了過來,張嬤嬤年紀大了,平時也不管事,只是每逢節(jié)慶日子,她也會出來張羅主持,太子不喜麻煩,也由了她去。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過了前院,張嬤嬤回了保安堂,沈越止看著她走遠才穿過廊橋花池,沿著游廊一路來到臨風齋。 季景辭今日一身朱紫圓領蟒服,襯得整個人面如冠玉,英挺非常,不過微抿的唇角彰示著主人的心情,常福自木色托盤里取出五色香囊,恭敬道:“殿下,這是張嬤嬤一早送過來的,叮囑奴給您系上,您看?” 五色錦囊透著幽幽藥香,季景辭想起小時候母親追著給他系錦囊的場景,他臉色微緩,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接過香囊,親自打了個結系在白玉腰帶上。 “乳嬤這手藝倒是越發(fā)精進了,只她年紀大了,做這些對她眼睛不太好,你多看著點。” 殿下念舊,常福低頭稱是。 “嬤嬤身子骨好著呢,我剛進來的時候見她還訓人呢?!鄙蛟街剐Σ[瞇地倚在門方旁。 “訓人?” “可不,就寧王送過來那個,估計是嬤嬤見她探頭探腦惱了,要不是我這會兒已經被攆出去了?!?/br> 季景辭摸了摸鼻梁,無奈吩咐:“讓影書扶著點孤那大哥,不然幾招就被人撂倒豈不無趣?” “干著呢。嘻嘻,你想有趣,今日可不有趣得很,聽說長公主帶了蕭明月赴宴,這是要押寶了?” 季景辭嘲諷一笑,“那還等什么,走吧?!?/br> * 今日端陽家宴,章氏自晉為皇后后素有賢名,在宮中大擺宴席宴請宗室貴親,宮中除了幾個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其余均已出宮開府,不宜常常進宮,家宴這個名目,確實可以收攏人心,聯(lián)絡感情。 今日宴會,辦在御花園中庭,還未開始,已經有許多宮人聘婷穿梭其間,笙歌曼舞,鐘鼓齊鳴,好不熱鬧。 沈越止推著季景辭,常福跟一干宮人跟在身后,到御花園的時候,晉安帝跟章皇后并著一眾皇室宗親已經落座。 晉安帝跟章皇后坐于主位,今上專寵皇后,妃嬪不多在一旁陪坐,章皇后下首坐著晉陽長公主,這位長公主雖與圣上不是一母同胞,不過圣上登基出了不少力,又嫁與蘭陵蕭氏,很是風光。 見太子又姍姍來遲,雖還未開始,晉安帝也沉下了臉,皇子宗室無不早早到了,就他一個大閑人,反而次次來得最遲,分明是不給皇后面子,對他心有怨言。 “兒臣給父皇請安,敬祝父皇端陽節(jié)安康。” 季景辭腿腳不便,之前皇帝特許了他坐著請安,此時也不好說什么,只冷了臉道:“太子近日倒是繁忙,來得這樣遲,可是身體又有不適?” 這話就有些誅心了,季景辭自受傷后,朝中之事皆交了出去,人人皆知太子賦閑養(yǎng)傷,這傷若是一年之后還好不了,太子之位也得交出去,這話讓人怎么答?一時間坐在皇帝下首的皇子們臉色都精彩紛呈。 沈越止在旁邊臉色白了白,看著太子只抿了唇不說話干著急,此時也輪不上他說話。 章皇后見皇帝像是動了氣,她美目流轉,輕輕拉住皇帝勸道:“圣上,太子前兒個才去上廟給jiejie上了香回來,這一路奔波勞累,難免有些疲累,又有傷在身,您就趕緊讓他落座吧。” 晉安帝看了一眼一言不發(fā)的太子,煩躁的擺了擺手,這脾氣也不知是隨了誰,他捏了捏章皇后柔軟的手心,對她寬慰似的笑了笑。 常福推了季景辭坐在晉安帝下首,下排是按照長幼坐著各位皇子,見太子落座,晉安帝說了幾句場面話,舉杯宣布開宴,眾人山呼萬歲,氣氛又復熱烈起來。 席上宮女端著美酒佳肴穿行其中,彩衣翩躚,鼓樂重鳴,眾人挨著上前向晉安帝敬酒獻禮,齊王不知說了什么,惹得皇帝皇后開懷大笑,聽聞齊王近日有些咳嗽,皇帝還特特把太醫(yī)叫過來問了幾句。 寧王是皇長子,因為出身行伍,長得頗為壯碩,算是兄弟里的異類,見太子挨了教訓沉悶坐著,他斟滿一盞酒遞上,“老三,大哥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看老二那輕狂樣子,在大哥心里你才是正經嫡出的太子,不說那些虛的,咱兄弟倆干一杯?!?/br> 寧王生母身份低微,不過運氣好一舉生下了長子,晉安帝對這長子也沒有幾分疼愛,小小年紀便扔去了軍營,他自覺與太子同病相憐,說話也從不顧忌。 季景辭心中不爽,面上卻扯了抹假笑,回敬道:“大哥,你看看這宴上,又還有幾人認孤這個太子,罷了,孤這殘軀,又還有什么希望。” 看太子這破罐破摔的樣子,寧王心里暗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他便自去與相好的宗室寒暄了。 章皇后年逾四十,但是保養(yǎng)得宜,身姿秀如二八少女,肌膚吹彈可破,一雙桃花妙目顧盼生輝,縱是美貌如晉陽長公主,每次見了皇后都忍不住贊嘆,難怪出了那種事情,她還榮寵不衰,甚至扶正做了這母儀天下的皇后。 “阿月這孩子,長得越□□亮可人了,本宮愛得不行,只恨自己肚子不爭氣。”章皇后拉著陪坐在一側的蕭明月,跟長公主拉著家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