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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舟恍然大悟般點點頭,為了等會兒繼續(xù)快速入眠,她下意識地不想清醒,繼續(xù)往案桌邊走,卻沒注意被凳子絆了一跤。 季景辭“小心”還沒說出口,就見宋舟額頭“咚”的一聲磕在了桌弦上。 “嘶——”宋舟這下是完全清醒了。 季景辭的“小心”就伴著茶水咽了下去,喝罷,他將茶杯擱在了桌上,涼涼道:“唔,現(xiàn)在知道在哪里了。” 宋舟揉了揉額頭,緩了緩,她算是知道上次季景辭摔倒在地的尷尬了,好在她一下子就爬起來了,她如是安慰自己。 見宋舟不說話,且表情有些古怪,季景辭挑了挑眉,“摔傻了?” 宋舟因為同情他上次的尷尬,此時頗為大度的不跟季景辭計較,她扶了椅子坐下來,邊倒茶邊問道:“我睡多久了?現(xiàn)在什么時辰?。俊?/br> 季景辭瞄了一眼刻漏,“亥時三刻?!?/br> “這么晚了?!彼沃圻B喝了三杯,總算覺得舒服了,季景辭見她喝得急,開口打斷她:“你今天做什么去了?回來倒頭就睡,還弄成這幅樣子?!?/br> 宋舟想起了白日的經(jīng)歷,正好她需要傾訴,季景辭離得遠,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她便一五一十的把今日的事情都跟他說了。 “你說渝州城可能會爆發(fā)瘟疫?”季景辭蹙眉,他想起密報上說寧王府出了一大筆銀子流向渝州。 宋舟捧了杯茶,“嗯,只是現(xiàn)在還說不好這疫情嚴不嚴重,我觀察到的是暫時沒有性命之危,可是不知道有多久了,所以還不好說。” 她喝了口茶,繼續(xù)補充道:“想來目前不嚴重,至少性命該是無虞,否則給他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這么做吧?!?/br> “嘖,不好說,”季景辭聯(lián)想到密報,忍不住出聲嘲諷,見宋舟眉有憂色,他又補了一句:“官府都不管,還縱容藥商囤積居奇,你一個小小民女,又何必cao這些心?” 縣衙的官差如此說,宋舟可以接受,孟照如此說,宋舟也可以接受,但是聽聞季景辭也如此說,不知為何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絲委屈跟憤懣。 她擱下茶杯,站了起來,“我確實只是一個小小的民女,但我也是一個大夫,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即使卑如草芥,也妄圖為黃土添一抹生機,若是一句善意的提醒,便能免人于苦痛,我為什么不做?” 宋舟瘦削的肩胛隨著胸膛起伏,明明那么單薄,卻亭亭風不可摧,她眸中似有星火,刺得季景辭心口微熱,他直直望著她,“若不止是一句提醒,若是要你剝皮抽筋呢?” 臨風齋燈火通明,季景辭只身如在白晝,宋舟的臥房卻一燈如豆,伴著燈芯的“嗶?!甭暎麄€人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她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幾息,終是開口:“這種假設我沒有辦法回答,但我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有些東西總是比性命重要的吧?!?/br> 有些東西,總是比性命重要的吧。 季景辭摩挲著腰間的盤龍玉佩,沉吟半晌,突然輕笑出聲,他也不說話,只看著她。 宋舟也不知他是何意,委屈的她也不想去想他是何意,她背過身,朝床榻走去,“好困,我要睡了。” 她明日還要去陳三家看看。 季景辭卻叫住她。 “宋舟?!?/br> 她停下拉被子的手,疑惑地望著他。 季景辭想解釋一下剛剛為何要那么問她,可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口。 他垂下眼睫遮住眸中懊惱,最終也只淡淡道:“無事?!?/br> 太子殿下第一次嘗試與人解釋,以失敗告終。 第31章 人禍不管發(fā)沒發(fā)現(xiàn),這女人,不能留了…… 宋舟聽阿禾說前幾日來看診的那幾戶人家并沒有傳染的痕跡,可是今日就已經(jīng)連著那一片都有高熱出疹子的跡象了。 這種消息在坊間總是傳得特別快,一時間人人自危,紛紛上藥堂搶購藥材,導致藥材價格暴漲,回春堂跟趙氏名下的醫(yī)館賺了個盆滿缽滿。 宋舟這兩日一直往陳家跑,沒有人愿意來陳家為陳三看病,而她總覺得陳三是最早的那一批患者之一,說不定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這兩日她想了許多,發(fā)現(xiàn)這次疫癥雖然傳播得快,可是并不兇猛,而且這癥狀,越來越像痘毒。 這痘毒她跟無涯子曾在西北貧瘠之地見過,多發(fā)于當?shù)厥巢輨游铮贿^很少有人感染的,且渝州臨水,出入不便,這種痘毒按理說其實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渝州城的。 既然這么多祛疫的方子見效甚微,她想起在西北的時候當?shù)厝酥委煻欢抉R仔的方法:將新鮮的楠楠草搗汁外敷,再輔以飼喂,可惜南方并不產(chǎn)這楠楠草,只能去王趙兩家的藥鋪試試看有沒有干楠楠草藥材。 宋舟知道回春堂跟趙氏醫(yī)館肯定是不會賣藥給她的,為了快一點,她只好寫了方子讓陳大媳婦兒跟阿禾分別去辦。 宋舟趁著空閑又去井房外圈養(yǎng)牲畜的地方看了看,發(fā)現(xiàn)陳家竟然真的有一匹患了痘毒的黑馬,渝州本地馬匹較矮,而這馬骨rou精壯,不像是本地的。 聯(lián)想到孟照跟季景辭的話,宋舟心里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但她不敢確定,只能等陳三意識清醒了問問他這馬是怎么來的,還有他到底接觸過些什么人,可惜這幾日陳三燒得迷糊,一直半夢半醒,就連陳嬸子,也倒下了。 * 州府衙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