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季景辭要氣笑了，他要是今日不回臨風(fēng)齋她是不是走了也不打算跟他說一聲？

    他語氣不自覺變得尖銳，“宋大夫，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兒？”

    “什么？”

    季景辭瞇眼，頗有些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冷冷道：“不是說好的替孤看腿？”

    宋舟無語，“太子殿下，太醫(yī)署匯集了那么多醫(yī)術(shù)精湛的御醫(yī)，您又何須我一個走方游醫(yī)看病？”

    “你說是為何？你又是因何可以如此跟孤說話？”季景辭雙目炯炯地望著宋舟，一字一頓道：“宋舟，難道你心里當(dāng)真沒有一點數(shù)？”

    “不，你很清楚，所以你才如此有恃無恐。”他越發(fā)篤定。

    季景辭的目光太過尖銳，宋舟無可否認(rèn)，可是從來沒有人教過她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場景，她以為他們至少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所以當(dāng)他忽然撕碎了表象，她很是無措。

    季景辭見宋舟終于不是無動于衷的樣子，心里爽快了不少，一張一弛，方是為君之道，可是看著她慌亂的樣子，他又于心不忍，真是中了她的邪。

    他緩了緩聲線，繼續(xù)道：“所以，你能留下來嗎？”留在我身邊。

    他語帶顫意，神情專注，在她面前，除了剛剛，他似乎從來沒有儲君的譜……

    宋舟告訴自己要冷靜，她行至交界，蹲了下來，認(rèn)真問道：“敢問太子殿下是以什么身份問我這個問題？”

    太子殿下眨了眨眼，“景辭?！?/br>
    “那我還有說走就走的自由嗎？”

    季景辭心下微暗，還是垂眸點頭，“有的?！?/br>
    看堂堂太子這小可憐般的模樣，宋舟剛要出口的話就這樣打了個圈兒又縮回了肚里，放縱自己吧，放縱自己吧，心里有個魔鬼在叫囂。

    鬼使神差地她就開口了一句“能的”。

    季景辭還以為聽錯了，他睜開驚愕的雙眼，見宋舟嬌小的手掌貼在交界的光幕處，他唇角微揚，伸手覆上。

    即使觸碰不到彼此，但他們都堅信，這是離彼此最近的一刻。

    可是開得再好的花也有謝的時候，墨柏枝的聲音伴著敲門聲自門外傳來打斷了這一時刻。

    “小舟，小舟你在嗎？”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宋舟心下?lián)鷳n，她指了指手環(huán)，季景辭會意雖覺遺憾但還是退了開來。

    她垂了手臂用護袖遮了，隨著幽綠熒光的消失，臨風(fēng)齋的鏡像也隨之不見了，果然如此，宋舟深吸一口氣，拉開了格扇門。

    “墨姨，你怎么過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墨柏枝看了看房內(nèi)，剛剛她似乎聽見有說話聲，她還以為宋舟有客人，這一看哪里有人，莫不是出現(xiàn)了幻聽？她本也不是個細(xì)致性子的人，想起過來的初衷，她拉了宋舟關(guān)了門便往里走。

    宋舟心下奇怪，只得隨了她，兩人自圓木桌前坐下，墨柏枝自袖間掏出了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

    “我……拆了你師父的信?！彼行┎缓靡馑?。

    宋舟早就知道會如此，她笑了笑，“墨姨，你不用如此，那本就是師父要寄給你的，看不看都是你的自由?！?/br>
    墨柏枝心里舒坦不少，她拉了她的手道：“你不是之前打聽過你親生父母的事嗎？我在信里找到了蛛絲馬跡，你自己看看吧?！?/br>
    宋舟順著她的目光打開了折的方方正正的紙頁，是墨柏枝抄的一段話。

    “......她雖于我無意，然留有宋舟，已然余愿足矣......”

    宋舟有些激動，反握住墨柏枝的手，“這個她是誰？我是她跟師父的女兒嗎？”

    墨柏枝憐愛的替宋舟捋了捋發(fā)絲，搖頭，“我也不知她是誰，不過當(dāng)時我跟師兄打聽他曾經(jīng)說了一嘴，他們相識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懷了你了，我還以為那個孩子并沒有留下，原來就是你......”

    “什么意思？”

    墨柏枝卻換了個委婉的說法，“據(jù)師兄說她當(dāng)時情緒并不穩(wěn)定，很有可能會生不下來......”

    宋舟卻來不及分辨墨柏枝話中之意，只著急問道：“那她現(xiàn)在在哪里？還......活著嗎？”

    “我只聽師兄喝醉了說她進(jìn)宮了，至于是做什么，叫什么，我就一概不知了?！?/br>
    “進(jìn)宮......”

    皇宮宮人眾多，要找一個不知姓名長相的女子談何容易？墨柏枝勸了宋舟幾句，見宋舟有些心不在焉，便起身告辭了。

    待她一走，宋舟露出了手環(huán)，幽綠熒光閃動，果然季景辭很快就出現(xiàn)在眼前。

    宋舟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季景辭聽了卻覺得此事甚是簡單，“宮中每年進(jìn)的人都有登記造冊，這便縮小了好大一個范圍，”他心下一計較，問道：“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顯德二年，正旦。師父常說是這一日在渭水撿的我，如今看來，這很可能就是我真正的生辰?！?/br>
    顯得二年，那個女人不就是這一年回宮的嗎？

    季景辭突然咳嗽了起來，心想這世上不會有這么巧的事情？老天爺該不會如此作弄他吧？難道宋舟是章若華的女兒？

    “你怎么了？”

    面對宋舟關(guān)切的目光，季景辭忽然有點不知所措，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不可能，若章若華當(dāng)初離開皇宮的時候懷孕了，她回來的時候沒有理由不帶上她，甚至絕口不提。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還是把這件事弄清楚再說，每年進(jìn)宮的人那么多，倒也不一定是她，這件事也不能讓宋舟知道，他頓了頓，才道：“這件事我會讓人留意的，過幾天就給你一個答復(f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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