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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來卑微是錯嗎?身不由己是錯嗎?爭取權益是錯嗎?反擊是錯嗎? 偏偏在某些人眼里,貧賤本身就是原罪,貧賤還不甘于現(xiàn)狀更是原罪…… “小舟?小舟?”見宋舟不說話,章皇后拉了拉她的手,“今日之事確實一時讓人難以消化,你先回去吧,這事兒不可讓別人知道,否則可能給我們都帶來麻煩,你可明白?” 宋舟點了點頭,她確實需要好好消化這些事情,暫時想不明白的事情還是不要隨便做決定的好。 “我……那我先回太醫(yī)署了,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不會再告訴別人。” 雖是沒有叫“母親”,到底沒有再稱呼“皇后娘娘”。 常林在一旁看著宋舟欲言又止,被章皇后一眼瞪了,常林只得作罷。 “你先回吧?!闭禄屎髶]了揮手,又恢復了高貴端莊的皇后樣子。 宋舟最后看了一眼章皇后跟常林,行禮后便轉身退出了。 眼見宋舟的身影消失不見,常林皺眉遞上一杯香茗,有些不解:“皇后娘娘,就這樣讓她走了嗎?” 哭了這一場,章皇后也有些累了,她伸手接過茶杯,護甲敲著杯口,“她防備心挺重的,不著急,先慢慢來吧?!?/br> 第67章 67宋舟,結親可不是結仇。 宋舟一路渾渾噩噩地回了太醫(yī)署的小院,因為不想被人打擾,她早早地關了院門。 坐在梳妝臺前,她伸手解開袖口,果不其然,碧綠鐲子斷成了兩截分別落在袖袋里,她一一拿了出來,平鋪放在梳妝臺上。 天色越來越晚,寒露也漸漸重了起來,她就這樣默默坐著,看著斷鐲發(fā)呆。 章若華發(fā)病的樣子跟季景辭孤絕的身影不停地在她眼前切換,擾得她不得安寧。 煩躁的她伸手把玩著斷鐲,像玩九連環(huán)一樣對著斷口處廝磨。 突然,“咔嚓——”一聲,手鐲竟然又嚴絲合縫的對在了一起,仔細看,又是完好無損的樣子。 借著燈燭,她舉著手鐲觀察里面輕盈細膩的紋路,紛繁交雜間,像有什么規(guī)律呼之欲出,細細思量,卻又依舊一無所獲。 季景辭坐在案桌前靜靜看著入神的她。 她的頭略微昂著,睫毛纖長卷翹,似一只蝴蝶偶爾撲閃,昏黃的燭光打在她的額頭、鼻尖、側臉,又反射出淡淡的熒光,整個人嫻靜恬淡,說不出來的美好。 若是時光能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看出什么門道沒?”他終是開口。 宋舟聞言側首,果不其然,又見季景辭迤迤然的坐在那里,神情閑適。 她搖了搖頭,表示沒有。 季景辭手指敲在剛剛翻開的《通鑒》上,好整以暇問道:“今日怎么沒有繼續(xù)整理你的筆記了?這么浪費大好時間可不像你?!?/br> 宋舟將鐲子一把擱在了梳妝臺上,背靠著椅子,有些懶懶地道:“我也會偶爾想偷個閑的?!?/br> 季景辭聞言挑了挑眉,宋舟向來自我要求甚嚴,倒難得聽她如此說話,他直覺有些不對勁,“你怎么了?” 宋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跟他回話,今日的事她本答應過章皇后不說出來的。 “無事,就是突然覺得京都也挺沒意思的,仿若一個巨大的名利場,讓人不知不覺卷入其中?!?/br> 宋舟說完,久久等不到季景辭的回答,她不自覺朝他望去,就仿佛掉入一雙深不見底的幽潭里。 “難道渝州不是嗎?你忘了王家跟趙家構陷你的事情?不過一地之利,就有人敢殺人放火,更何況京都這個權利中心?!?/br> 季景辭的聲音有些冷,“宋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世間不論何處,總有人想過得好,也總有人想過得更好,甚至還有人根本就見不得別人好,可是好處就那么多,大家自然就得去爭去搶了。正是這,才構成了世間百態(tài)?!?/br> “那你呢?你是哪種人?”宋舟看著他,忍不住問道。 季景辭想起剛在《通鑒》上看到的很喜歡的一句話。 秤砣雖小壓千斤,以其德足以教化正俗,其才足以頓綱振紀,其明足以燭微慮遠,其強足以結仁固義;大則利天下,小則利一國?!咀?】 他笑了笑,看著墻上掛著的《千里江山圖》,沒有正面回答她。 只轉了話題,“聽說皇后下了懿旨讓你去給齊王妃看診?你專職替孤看診,這是在父皇那里都過了明路的,蕭明月不好伺候,孤替你去回絕了?” 他私下里很少這般強勢的對宋舟說話,這是確實不希望她們有什么糾纏,而且宋舟只是一名醫(yī)官,在王府很容易吃虧。 雖然章皇后似乎想認回自己,而齊王是她同母異父的哥哥,但是宋舟確實不想再去齊王府,也不想再跟隨時可能會發(fā)瘋的蕭明月有任何瓜葛。 可是真要季景辭去出頭嗎?這樣會不會加深太子跟皇后的矛盾?不知為何,宋舟現(xiàn)在下意識的并不愿意這樣。 “我會小心一點,而且這件事我已經(jīng)想到辦法推辭了,若是行得通再過兩日應該就不用再去了?!?/br> 季景辭挑眉,“那就隨你吧?!?/br> 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說,他能感覺到宋舟在抵觸他參與她跟皇后還有齊王府的事,他不爽,但也奈她不何。 誰讓他在乎她多那么一點呢…… 宋舟也沒辦法跟他解釋,兩邊都沒有完全告訴她真相,她只能靠別人的說辭跟自己的判斷來拼湊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