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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受想開了 第9節(jié)

    小黃雀其實沒有他想得這么膽小傻氣,他的文采曾被大史官看重過,他的謀略是能夠依靠行宮數(shù)百侍從、抵擋叛軍三天的謀略。

    他有著自己不曾參與的、光彩奪目的過去。

    而且是和其他人,和晏知。

    而那時,秦鉤還蹲在冷宮里,盤算著怎么宰了宮墻那邊的野狗,給自己開個葷。

    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么扶游先前,會對晏小公子的事情耿耿于懷,一個勁地追問他那些傻了吧唧的問題了。

    因為他,也開始對晏家大公子耿耿于懷了。

    *

    福寧宮偏殿里,扶游正和兩個小太監(jiān)收拾行李。

    按照慣例,皇帝來行宮過冬,一般是要過了年,等開春了才回去的。

    但是今年情況特殊,秦鉤是借著過冬的名義,鏟除了劉家的,他得回皇都去整頓朝政。

    回皇都的日子定好了,他們就要收拾東西了。

    兩個小太監(jiān),安安靜靜地收拾東西,扶游整理好自己的書,轉(zhuǎn)頭看見掛在帳子上的玉飾。兩個小太監(jiān)各有各的事情,他只好自己走過去,踮起腳,仰著頭,把這些東西給拆下來。

    這些東西不帶走,秦鉤肯定又要發(fā)瘋,到時候吃虧的是他。

    秦鉤就是在這個時候進(jìn)來的。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扶游身后,手臂一攬,就把扶游抱進(jìn)懷里。

    扶游喊了一聲,手里的玉飾落在地上,叮當(dāng)脆響,兩個小太監(jiān)卻退出去,還把門給關(guān)上了。

    秦鉤抱著他,在他耳邊命令道:“小黃雀,快點,說你喜歡我?!?/br>
    扶游偏過頭,垂了垂眼睛:“不能說,你上次說,別再讓你聽見這種蠢話?!?/br>
    “這不一樣,我可以不喜歡你,但是你必須喜歡我。”

    第7章 醋意

    7

    扶游不想把蠢話再說一遍,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蠢的了。

    可是秦鉤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強硬地捏著他的后頸,一定要他說喜歡。

    扶游知道,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忤逆秦鉤,如果他想好好活著,并且有命出宮的話。

    于是他扭頭看著秦鉤,小小聲地說了一句:“喜歡你?!?/br>
    秦鉤從身后抱著他,腦袋靠在他的頸窩里,沒有看到他平靜的雙眼。

    秦鉤默認(rèn),扶游說這些話的時候,眼里就該帶著笑,像裝了星星一樣,雖然很傻,但是亮晶晶的。

    他不需要特意確認(rèn)這種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秦鉤把他放在床上,扶游不自覺往邊上躲了躲:“現(xiàn)在還是白天。”

    “我知道,睡一會兒?!?/br>
    秦鉤在他身邊躺下,抱住他,沒有別的動作。

    帳子沒有放下來,掛著的玉飾拆了一半,秦鉤躺著的那半邊還掛著,扶游這邊的一半,已經(jīng)全部被扶游拆下來了。

    扶游探出手去,果不其然,什么都沒有碰到。

    秦鉤閉著眼睛,按住他的手,把他整個人都抱?。骸靶↑S雀?!?/br>
    扶游應(yīng)了一聲:“嗯?!?/br>
    “你認(rèn)得晏家大公子晏知。”是肯定的語氣。

    “……嗯?!狈鲇蚊夹囊惶杏X不太好,下意識扭頭看他。

    “世家猖狂,晏知最是狂妄,朕先拿他開刀。”

    “他……”扶游平復(fù)了一下心情,“他不是狂妄的人,他做什么事情了?”

    秦鉤不答,只是閉目養(yǎng)神,仿佛已經(jīng)睡著了。

    扶游惴惴不安,枕著秦鉤的手臂,看著他的側(cè)臉,想問什么,卻又不敢開口。

    *

    翌日清晨,行宮整肅軍隊,準(zhǔn)備啟程回京。

    福寧宮外,崔直正催促著小太監(jiān)們搬行李。

    “快?!?/br>
    這時候,扶游也背著自己的書箱出來了。

    平時秦鉤賞給他的東西,他已經(jīng)讓小太監(jiān)們搬上馬車了,書箱是他自己的。東西不多,幾件衣服,筆墨竹簡,還有幾卷書,他全部都背在身上了。

    崔直回頭看見他,連忙朝他伸出手:“扶公子起來了,老奴來拿行李吧。”

    扶游朝他笑了笑:“不用了,不是很重?!?/br>
    崔直的年紀(jì)都能當(dāng)他父親了,他不好意思。

    兩個人就站在臺階上說話。

    崔直道:“陛下去前面巡視軍隊了,等陛下回來,咱們就能啟程了?!?/br>
    “嗯。”扶游點點頭,雙手拽著書箱帶子,怪乖巧的。

    “扶公子昨晚上是不是沒怎么睡好?兩只眼睛下面都是烏的,等會兒上了馬車,路上接著睡?!?/br>
    扶游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馬蹄聲噠噠,由遠(yuǎn)及近。

    崔直連忙走下臺階,扶游回頭看了一眼,也跟著跳下臺階,俯身作揖。

    秦鉤今天沒披甲,只穿了一身便裝,束發(fā)一絲不茍,銀質(zhì)的護腕束著大袖,披著銀狐的披風(fēng)。風(fēng)吹動的時候,狐裘毛尖一點黑色若隱若現(xiàn)。

    秦鉤騎著馬,到了扶游面前。

    扶游垂著腦袋,乖乖地等他的吩咐。

    秦鉤沒有下馬,握著馬鞭、又牽著韁繩的手稍稍松開,馬鞭尾巴就從他手里滑出來,掃過扶游的臉頰。

    扶游的頭頂傳來笑聲,他下意識抬起頭,用指尖碰了碰臉頰。

    原本心情不錯的秦鉤在看見他的臉的時候,沒由來地沉下臉。

    “昨晚上干什么了?”

    扶游不解:“沒干什么?!?/br>
    秦鉤冷笑一聲:“嘴巴才好,眼睛又壞了,又為誰哭壞了?”

    扶游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秦鉤舉起手,用馬鞭拍了拍他的臉頰:“去馬車上待著?!?/br>
    “是?!?/br>
    扶游點點頭,向他行禮,然后走向裝飾華貴的馬車。

    正巧這時,身披甲胄的晏知騎著馬過來,在兩三步開外的地方翻身下馬,回稟道:“陛下,萬事俱備,隨時可以啟程?!?/br>
    秦鉤冷冷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看向扶游。

    扶游正背著自己的書箱,加快腳步向前。

    “走錯了,你去后面那輛。”

    秦鉤的話從身后傳來,扶游腳步一頓,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了個方向,走向后面裝載行李的馬車。

    崔直回頭,試圖勸解:“陛下,后面的馬車裝滿了行李,前面的還空著呢?!?/br>
    秦鉤看了他一眼:“空著就空著。他要是不高興,讓晏大公子帶他騎馬?!彼岣咭袅浚骸靶↑S雀,去求晏家大公子帶你,去?!?/br>
    扶游回過頭,輕輕地喊了一聲:“秦鉤?!?/br>
    秦鉤的表情顯然不自然了,他頓了頓,抿著唇角,不再說話。

    他騎著馬,居高臨下地經(jīng)過晏知身邊,用馬鞭柄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知道是對臣子的嘉獎——事情辦得不錯,繼續(xù)努力。

    還是對扶游同窗,并且險些成為扶游師兄的人的記恨——好得很,朕記住你了。

    帝王或野狗總是教人琢磨不透。

    扶游則背著自己的書箱,走到裝行李的馬車邊,費力地推開那些笨重的箱子,給自己清理出一個座位。

    秦鉤跨著馬,站在最前面,一回頭就看見扶游翹著腳,半邊身子都探進(jìn)馬車?yán)?,窸窸窣窣的,跟倉鼠挖洞似的。

    很快的,洞挖好了,他就把背在背上的書箱取下來,抱著書箱,鉆進(jìn)馬車?yán)铩?/br>
    他根本不肯撒嬌,也不肯求饒,他要是肯向秦鉤服軟,就不會坐這輛馬車了。

    是他自己不肯服軟的。

    秦鉤像老虎一樣瞇了瞇眼睛,從喉嚨里擠出一聲低低的呼嚕聲,然后抬起手,揚了揚馬鞭。

    隊伍開始行進(jìn)。

    *

    先頭部隊提前走出兩三里,皇帝騎著馬,走在前面,緊跟著的是六匹馬的華貴馬車。這輛馬車其實是空的,里面沒坐人。

    再后面就是裝行李的馬車。

    皇帝的行李在世家前面,世家?guī)е髯缘能婈?,走在最后?/br>
    裝行李的馬車自然不會太舒服,扶游抱著書箱,坐在一個大箱子上,身邊也擠滿了箱子。

    馬車顛簸,又是冬天,風(fēng)透過木板縫隙與薄薄的布簾吹進(jìn)來,怪冷的。

    扶游吸了吸鼻子,把崔直偷偷給他的手爐捂緊了。

    沒多久,外面風(fēng)聲更緊,風(fēng)吹進(jìn)來時,還夾雜著碎雪。

    扶游掀開簾子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