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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受想開了 第26節(jié)

    崔直上前,先看看扶游的狀況:“扶公子可還好?來的路上是不是迷路了?老奴安排了人在來鳳儀宮的路上找公子,都沒找到?!?/br>
    扶游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卻說不出話。

    晏知照顧他的情緒,往后退了半步,又問:“養(yǎng)居殿那邊有什么事?”

    崔直輕聲道:“陛下傳召懷玉公子?!?/br>
    晏知回頭看了一眼,見扶游神色平靜,波瀾不驚,便道:“懷玉在偏殿,你去請吧。”

    崔直卻又對扶游說:“扶公子不必掛心,陛下且批折子呢,就是發(fā)脾氣,才……”

    扶游顯然沒在聽,晏知背著他,正色道:“他也夠狼狽的了,我先帶他進(jìn)去收拾收拾吧。”

    “誒?!?/br>
    崔直目送兩人進(jìn)殿,嘆了一聲,才讓人去偏殿請人。

    侍從們帶著懷玉離開的時(shí)候,扶游正坐在椅子上,身邊放著一大盆淘干凈的雪,晏知坐在他面前,挽起衣袖,抓了把雪,蓋在他凍得通紅的腳上。

    他們無暇顧及其他地方。

    鳳儀宮宮門關(guān)上,晏知嘆了口氣:“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弄得這么狼狽?”

    扶游只是說了一句:“秦鉤發(fā)瘋?!彼÷暤卣f了一句:“兄長,我撐不住了,我好像撐不到春天了……”

    “別胡說。”晏知再抓了一把雪,幫他搓搓腳,“有感覺了嗎?”

    扶游沒有回答,晏知抬頭,見他呆呆的,便道:“晚上肯定不回去了吧?跟兄長一起睡?”

    扶游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晏知嘆了一聲。

    用雪把凍傷的地方都搓熱了,才敢用毯子把扶游裹起來,晏知把姜湯遞給他,讓他慢慢喝,然后出去一趟。

    廊下,晏知對侍從道:“明天一早給家里傳信,知會(huì)幾個(gè)世家,一起上奏折?!?/br>
    侍從遲疑道:“公子,是不是太急了一些,萬一陛下那邊不肯放人……”

    “先帝還在的時(shí)候,以劉家為首,世家不也硬逼著先帝不納妃嬪,專寵劉太后?陛下和西南王還都是冷宮宮女生的,世家已經(jīng)在立皇后的事情上被陛下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這件事情還要退讓?再退,世家就真的退無可退了?!?/br>
    晏知回頭,看了一眼房里:“扶游再不出宮,人都要被折磨死了?!?/br>
    他低聲道:“原以為劉太后與劉將軍荒唐,沒想到陛下才是最剛愎自用的那個(gè),如此下去,我看世家也只有一條路可走……”

    侍從連忙打斷他的話:“公子慎言。”

    晏知甩袖回房,扶游已經(jīng)把姜湯喝完了。

    他緩了緩神色,把湯碗接過來,放在一邊。他試了試扶游的額頭,扶他躺下:“發(fā)了汗就行了,睡吧,睡一覺就好了?!?/br>
    扶游安安靜靜的,拽著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晏知坐在床邊,幫他掖好被子,拍拍他,唱起兩個(gè)人年少時(shí)對過的詩,哄他睡覺,

    *

    翌日清晨,崔直推開養(yǎng)居殿殿門。

    名為懷玉的小倌抱著腿靠在門邊,察覺到有人進(jìn)來,迅速清醒過來,站起來了。

    他迎上前,輕聲問道:“公公,我可以走了嗎?”

    崔直抬頭看看臺(tái)階上,皇帝就在上邊批折子,折子批了兩三堆,一晚上都沒動(dòng)過。

    他嘆了口氣,對懷玉道:“行了,你回去休息吧,這兒本來也沒你什么事?!?/br>
    “是,小的告退?!?/br>
    崔直小心翼翼地上前,往香爐里重新添了一點(diǎn)安神香,然后將皇帝手邊的茶水換成熱的。

    茶盞磕碰在案上,發(fā)出一聲輕響,秦鉤才抬起頭。

    他望向殿外,說了一句:“天亮了?!?/br>
    崔直低頭:“是,陛下,天亮了。”

    秦鉤把手里的竹簡往邊上一丟:“讓人來抬下去?!?/br>
    崔直還沒回話,他擲出去的竹簡砸在奏折堆上,嘩啦一聲,小山一樣的奏折全部垮塌。

    崔直連忙上前收拾,秦鉤瞥了一眼,良久,卻問:“人沒回來?”

    崔直當(dāng)然知道皇帝說的是誰,思忖著,答道:“陛下,昨夜都那么晚了,養(yǎng)居殿和鳳儀宮離得也不近,扶公子跑過去,凍得不行,所以就在鳳儀宮睡了一夜。”

    “嗯。”秦鉤頓了頓,“你拿點(diǎn)東西,去鳳儀宮。”

    崔直連忙道:“陛下恕罪,老奴想說一句實(shí)話,這個(gè)冬天以來,您林林總總也送了扶公子不少東西了,偏殿都堆滿了??墒悄切〇|西,扶公子就沒看過,扶公子不想要這些。扶公子同陛下都這么多年了,老奴陪著的時(shí)候,也有一年多了,陛下就聽老奴一句勸,去鳳儀宮,跟扶公子好好地說句話,比什么都好?!?/br>
    秦鉤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去鳳儀宮,把東西給那個(gè)小倌,就說是賞他的。”

    崔直臉色一變,可是看見秦鉤的模樣,也不敢再說,只能下去了。

    體諒懷玉在門邊蹲了一夜,崔直也讓人給他挑了一些好東西。

    送去鳳儀宮的時(shí)候,扶游已經(jīng)起來了,他抱著手爐,坐在走廊上曬太陽。

    這是崔直第二次見到他這副模樣,整個(gè)人看起來像是清澈透明的,仿佛下一刻就會(huì)羽化登仙。

    崔直心中一驚,所幸這時(shí)候,晏知從房里走出來,要給他換個(gè)手爐,才暫時(shí)把他留住了。

    崔直讓人把東西送去偏殿,自己則留在庭院里。

    扶游一動(dòng)不動(dòng),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回到養(yǎng)居殿的時(shí)候,崔直也是這樣稟報(bào)的。

    “老奴送東西給懷玉公子的時(shí)候,扶公子沒什么反應(yīng)。”

    秦鉤沒有說話,只是這天入夜的時(shí)候,又讓崔直去鳳儀宮請人。

    一連幾日,懷玉日日前往養(yǎng)居殿。

    崔直也日日回稟:“扶公子看起來并不在乎。”

    *

    除夕一過,慢慢地就開了春。

    馬上就是采詩的季節(jié)了,晏知對扶游說,讓他放心,事情他已經(jīng)安排好了。

    扶游朝他笑了笑,只說了一句“謝謝兄長”。

    他rou眼可見地消瘦下去,臉色白得像透明,只有一雙眼睛還漆黑。

    過來的時(shí)候什么也沒帶,秦鉤也不讓他回養(yǎng)居殿拿東西,他穿著晏知的衣裳,寬大了許多。

    他的書箱還在養(yǎng)居殿,也不能回去拿。

    晏知陪著扶游在鳳儀宮附近散步的時(shí)候,扶游瞧見明鏡湖旁邊的柳樹新抽了枝,便挑了個(gè)好天氣,折一些柳枝,洗凈曬干,自己坐在柳蔭下的石頭上編書箱。

    日光透過枝葉,照在扶游面上,他低著頭,專注認(rèn)真。

    忽然,站在他身后的侍從喊了一聲:“懷玉公子?!?/br>
    扶游回頭,便看見懷玉站在他身后。

    他近來好像得了不少東西,衣著也華貴不少。

    扶游疑惑地看著他,朝侍從擺了擺手,讓他們不用擔(dān)心。

    懷玉在他身邊坐下,看了看他手里的東西,問了一句:“你要走了?”

    扶游點(diǎn)點(diǎn)頭:“嗯?!彼肓讼?,又正色道:“你也快點(diǎn)走吧,西南王把你送進(jìn)來,應(yīng)該也可以把你帶走吧?你也快點(diǎn)走吧?!?/br>
    “你是個(gè)好人?!睉延駬沃^,朝他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眼彎了彎,“不過你也是個(gè)小呆子。”

    他反問扶游:“我怎么走得了?”

    扶游頓了一下,明白過來,但還是說:“你想跟我一起走嗎?要不然我?guī)阋黄鹱甙???/br>
    懷玉失笑,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你還真是個(gè)小呆子,你以為你自己就走得了嗎?”

    扶游疑惑道:“為什么走不了?兄長已經(jīng)在安排了,秦鉤早就不管我了?!?/br>
    “你是指,皇后這幾日讓世家上奏折?還有陛下這幾日都沒有再派人來找你?”

    扶游點(diǎn)頭:“嗯。”

    “小呆子。”懷玉笑嘆一聲,摟住他的肩膀,“可是陛下愛你啊?!?/br>
    扶游還是呆呆地看著他,好像理解不了這句話。

    “他愛你,可是他自己也不懂得。世家給他上奏折,還有劉太后那邊剩下的人給他上奏折,他全都假裝沒看見。有貴人在幫你,可是他全都不看啊?!?/br>
    “那怎么辦?”

    “你自己告訴他。”

    “我已經(jīng)告訴過他很多次了?!?/br>
    懷玉捧住他的臉,定定地看著他:“不要用說的,他會(huì)假裝聽不見。捏住他的命脈,用你的行動(dòng)告訴他,他不讓你出宮,你就換個(gè)更決絕的手段出宮。等一下上來之后,你的第一句話就是要出宮,記住了嗎?”

    話音剛落,扶游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懷玉一推他,“撲通”一聲,扶游掉進(jìn)湖里。

    扶游在掉進(jìn)水里的時(shí)候,才忽然清醒過來。

    他以為懷玉會(huì)教他什么有用的法子呢,原來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秦鉤又不喜歡他,每次他受傷,秦鉤不是發(fā)火就是冷嘲熱諷,這招對他又沒用。

    岸上,侍從們亂作一團(tuán),懷玉回頭,只見秦鉤從宮墻那邊沖過來,跳進(jìn)水里。

    第17章 出逃

    17

    開春的湖水還有點(diǎn)涼。

    扶游閉著眼睛往水里沉,想著反正岸上那么多人,不會(huì)教他淹死的。

    果然,沒多久就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拽了回來。

    岸上一堆侍從在喊“陛下”,還有一堆侍從也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