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有貪歡 第2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宴云傳、超時空神探(穿越)、魔神的新郎[穿書]、穿成癡傻戰(zhàn)神的惡毒男妻、大佬總以為我倆看對眼了(穿越)、海王穿進(jìn)古早虐文后、替身成了主角白月光養(yǎng)的魚(穿越)、禁區(qū)獵人、撿到一個瀕死殺手、渭水之北
她伸手拽住顧燕時的裙角,抬頭望著她,淚痕滿面,煞是可憐:“臣妾只是一時糊涂,臣妾再不敢胡言了!” 顧燕時低著頭,小腿悄無聲息地將裙擺往后一壓,從她手里拽出來。 杖責(zé)難熬,除卻疼痛,更是丟人。 可張妙儀是沖著她來的,若事情不按住,要的就是她的命。 她還沒有心善到能這樣以德報怨。 “靜太妃!”張妙儀連連叩首,太后不欲再多聽,抬眸生硬道:“請妙儀回吧!” 此與一出,兩側(cè)就有宦侍沉默地走上前,把住張妙儀的肩頭往后一拖,轉(zhuǎn)而架起,就往外走去。 “太后,太后!”張妙儀不甘心地拼力掙扎,雙手也一味往前伸著,卻敵不過宦官們的力氣,很快就被拖出了殿。 顧燕時竭力地平心靜氣。 她全然明白張妙儀的絕望。太后看似給了她兩樣選擇,但以張妙儀的位份,手中并無什么實權(quán)可言,要查謠言的出處談何容易? 所以從太后說出那番話開始,這頓杖責(zé)張妙儀就已注定逃不掉了。 殿中寂靜一瞬,顧燕時又聽太后說:“哀家有話跟靜太妃說,你們都退下?!?/br> 宮人們有條不紊地施禮、告退。顧燕時一語不發(fā)地看著太后的神色,待得殿門關(guān)闔便離了席,斂裙跪地。 她十分安靜,沒說一個字,只擺出了十分恭順的姿態(tài)。 這是她早在先帝在位時就已學(xué)會的。那時后宮新寵不斷,斗爭也不斷,她索性任由自己謙卑怯懦,心高氣傲的寵妃們一看就知她成不了大氣,也就沒心思針對她。 現(xiàn)下,她只盼這樣的乖順能讓太后少罵她兩句。 至少別順手也賞她一頓板子。 卻聽太后道:“你起來,坐下說話?!?/br> “諾……”顧燕時應(yīng)得發(fā)虛,低著頭立起身,落座回去。 太后沉息,目光淡看著殿門:“你知不知道哀家為什么罰張妙儀?” 顧燕時淺怔,即刻絞盡腦汁地思量起答案。 她想到了許多可能,卻又覺得哪個都拿不準(zhǔn),終是老實道:“臣妾不知。” “你倒實在。”太后輕哂,“皇帝那工于心計的性子,也不知看上你什么了?!?/br> 這話令顧燕時一慌:“太后……” “行了,慌什么。莫不是覺得這點事還能瞞過哀家的眼睛?”太后搖頭,“哀家是過來人。昔年先帝昏聵成那般,哀家縱使當(dāng)了幾十年的一國之母也做不得什么。如今,又怎好怪你這樣的年輕姑娘不能約束皇帝?” 顧燕時愣住,望著太后,不免有幾分訝色。 太后輕笑,眼角的皺紋里沁出寒涔涔的蔑意:“這些男人大權(quán)在握,卻行事不端,惹出亂子就想把罪責(zé)推到女人身上,沒有那樣的道理。你雖是太妃,年紀(jì)卻比皇帝還要小上幾歲,又沒有家世撐腰,自是只能任由他拿捏,這哀家看得明白。” 顧燕時低著頭,極輕地應(yīng)了聲“是……”,又不免困惑道:“那張妙儀是……” 杖責(zé)之刑輕易不會賜到嬪妃身上,這責(zé)罰得很重了。 太后面色冷淡:“哀家罰她,是因為她糊涂得無藥可救,只得硬堵住她的嘴。呵,皇帝行事悖亂惹出這樣的事,她倒只知怪到你頭上,一口一個‘蠱惑君心’‘禍亂宮闈’,把皇帝摘得干干凈凈,真是笑話!論身份年歲閱歷,你若要為此事?lián)献锩?,皇帝就?dāng)被千刀萬剮了才是!” 這話中顯有對皇帝的怨懟。 顧燕時聽得心驚,低著頭,一個字也不敢應(yīng),私心里卻很認(rèn)可其中道理。 就是呀!論年紀(jì)她比蘇曜還要小上五歲,論權(quán)勢更不及他分毫。 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她自問算不得什么貞潔烈女,可也總沒道理將錯處盡數(shù)歸到她身上,倒好像他一個正人君子只是被她玷污了一樣。 太后長緩一息:“你日后便安心吧。哀家與你雖沒什么交情,卻不是個糊涂人,不會平白為難你。其余的……”她頓了頓,“哀家也管不了皇帝多少,你多加保重?!?/br> “……諾,臣妾知道了。”顧燕時怔了怔才回過神,趕忙應(yīng)聲。 “回吧?!碧髷[擺手,“晉了太妃,原該挑一處殿閣給你住。但先帝妃嬪眾多,壽安宮已沒有那么多的殿。欣云苑你若住得還舒心,就先不動了?!?/br> “好?!鳖櫻鄷r點頭,“臣妾覺得欣云苑很好?!?/br> 太后頷首,淡淡地“嗯”了一聲,就不再多言。 她會意地起身告退,離開慈安殿,忽而覺得天色明亮了許多。 太后比蘇曜好得多了! 她心下這樣想,轉(zhuǎn)念又覺,這話好像有點沒良心。 太后是明事理,可蘇曜實實在在地幫了她。即便他另有圖謀,她也很該念他的好。 顧燕時想得悶悶的?;氐叫涝圃罚m月尚未回來,她讓玉骨去備了膳,簡單吃了些,就傳了醫(yī)女來,給她看背上的傷。 醫(yī)女自不知這傷從何而來,顧燕時說是下臺階時不當(dāng)心摔了一跤,也還算可信。 傷勢不重,醫(yī)女為她開了些活血化瘀的膏藥就告了退。她上過藥,喚來陶成:“我要再睡一會兒,你們關(guān)上院門,莫讓旁人進(jìn)來?!?/br> “諾?!碧粘蓱?yīng)下。 顧燕時又著意叮囑:“尤其是張妙儀。她若來求見,不論說什么,你們都必要擋住她。” “下奴明白了?!碧粘晒笆?,就告了退。顧燕時褪去外衣躺到床上,腰酸背痛旋又襲來,直令她倒吸了口涼氣。 萬幸,事情已了。蘇曜昨晚的語氣聽來也沒心思繼續(xù)拿捏她,她可以安穩(wěn)度日,不必再提心吊膽了。 她懷著這份慶幸昏昏入睡,夢境漫開,卻是一片旖旎春光。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做這樣的夢。夢中是紫宸殿的床榻,他如昨日在水中一般緊摟著她,干澀的薄唇撫過她的臉頰。他溫?zé)岬氖终茐|在她的腰下,身上動作不止。她似乎享受其中,又仍有一縷若有似無的羞恥感將她扯住。 她便下意識地推他,他帶著那股熟悉的邪笑,低啞地喚她:“母妃……” 顧燕時冷不防地打了個激靈,驚醒過來。 她一時呼吸急促,邊緩神邊撐坐起身。窗外陽光正烈,應(yīng)是已至晌午,蘭月也回來了,見她醒來,上前道:“姑娘,琵琶取回來了?!?/br> “好……”顧燕時睡意尚未退盡,懵懵地點頭。 蘭月又說:“可姑娘要的藥……”她止了音。 顧燕時撐坐起身,多有愕色:“陛下不給?” 蘭月點頭:“陛下說……‘要避子湯做什么?有孕生下來便是’?!?/br> “他……他混蛋!”顧燕時罵出聲。 蘭月聽得心驚,慌忙轉(zhuǎn)頭四顧,見旁人都不在房中才松一口氣,坐到床邊攥住她的手:“姑娘小聲些。讓奴婢說,也不必太緊張了。這種事……也不是說懷就懷的。” 顧燕時低著頭:“我知道?!?/br> 她自知懷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是心下生著一股無名火,惱恨他的無所顧忌。 他怎能這樣,半分不在意旁人的死活。 倘她有了孕——先帝已故,太妃有孕,不論孩子的父親是誰,都必是一尸兩命的下場。 可他連一副避子湯都不肯給她。 顧燕時越想越是惱火,直氣得掉下眼淚。蘭月見狀一慌,忙要哄她,她搖搖頭,用手背抹了一把,強笑:“沒事的。你說得對,懷孕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如今大事已了,我日后再不必去見他,是喜事,我不該哭!” “是?!碧m月摸出帕子幫她拭淚,“姑娘別難過了。這幾個月著實難熬,姑娘熬了過去,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有著這個太妃的位子,姑娘一輩子都可衣食無憂,再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br> “嗯?!鳖櫻鄷r低著頭,點了點,令自己揚起笑,“今晚咱們一起下廚,做些好吃的來。” “好?!碧m月隨著她笑。顧燕時擦干眼淚,就不再想那些煩心事,起床走向妝臺,好生梳妝去了。 午后明媚的陽光灑下來,蘇曜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掰著指頭數(shù)了一遍年關(guān)還剩幾日,撇嘴嫌棄可躲懶的時間太短。 角落處的窗戶“吱呀”一響,他循聲看去,一道黑影翻進(jìn)屋來。 蘇曜出言譏嘲:“白天穿夜行衣真的很傻。” “……”林城沒理這話,走到桌邊,直接拉了張椅子坐下。 蘇曜也坐起身:“怎么這樣久?她們都聊了什么啊?” “您母妃剛睡醒?!绷殖敲鏌o表情,頓了頓,又道,“那個叫蘭月的,告訴她陛下不肯給避子湯,她氣得直哭。又說反正日后不必再見陛下了,是大喜事,不該哭?!?/br> 蘇曜眉心一跳:“呵。” “然后蘭月安慰她說,守著這個太妃的位子可一輩子衣食無憂,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绷殖且晃逡皇卣f完,“沒別的了?!?/br> 蘇曜擰起眉頭。 林城打量著他,身子往前傾了些,手肘支在膝頭:“看上的姑娘心思簡單,并無陛下猜想的那些謀算與來路,于陛下而言是不是件好事?” “少管閑事。”蘇曜淡聲,“她是靜太妃,我父皇的妃嬪,你少多嘴。” “……”林城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 蘇曜不再理他,仰面躺了回去。 林城說得對,若他先前的那些懷疑皆是錯的,是件好事。 他承認(rèn)初時與她你來我往只是為了探底而逢場作戲。 那時他認(rèn)定她背后別有靠山,便有心著她的道,也請她入他的甕。 但,小母妃實在怪可愛的。 若她真沒問題,他會很愿意留她一命。 相較于殺了她,他更愿意把她禁錮在身邊。 他就愛看她敢怒不敢言。 第26章 猜測 顧燕時當(dāng)晚真的興致勃勃地下了廚,與蘭月一起做了好幾道好菜。又讓陶成去取了些甜甜的果酒,美滋滋地吃了一頓。 但其實在用這頓膳的時候,她心中并不太安寧。 蘇曜這人的心思實在難以捉摸,行事風(fēng)格放縱不羈,她拿不準(zhǔn)他日后還會不會糾纏他。 翌日天還不亮,她就被窗外傳來的哭聲吵醒了。 女子嗚咽的聲音壓抑凄慘,聽來既是在隱忍委屈,又反倒極盡委屈。顧燕時睜開眼,撐起身,揚音喚道:“來人?!?/br> 值夜的玉葉推門而入,至床前福身:“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