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有貪歡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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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想告訴蘭月,今日出門在外,她的心也動過的。他與人平和相處的時候就是很好很好,是書里描述的偏偏佳公子的樣子。 他給她的那份賠罪禮她也喜歡。大約很難有女孩子會不喜歡那樣的東西,除卻好看,她也知道他費了心思。 可這些,都不值得她把眼前平靜的生活舍棄。 她實在害怕自己會在他的溫柔下步步淪陷,最終又不得不回到洛京皇宮里去。 那個地方就像籠子,誰在里面都是困獸。 就連他,在那里時都好像多了幾分戾氣,神情全不似現(xiàn)下這樣和軟。 她不喜歡。 第53章 惡人 慈敬殿內(nèi)殿,皇帝漠然靜坐,宮人們噤若寒蟬。 等了約莫一刻,珠簾輕晃,響聲叮咚。離寢殿殿門不遠(yuǎn)的宦官下意識地掃了眼,見出來的是孫嬤嬤,一顆心懸得更高了些。 “陛下。”孫嬤嬤行至御駕前,屈膝福身,垂眸稟道,“太后一路顛簸勞碌,想多睡一睡,陛下先請回吧?!?/br> 話音剛落,一眾宮人的頭就都壓得更低了。 “請母后好生歇息?!被实垲h首,神情尚算恭順,嗓中卻幾要禁不住一聲冷笑。語畢就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他邁出殿門,宮人們才算松了口氣。孫嬤嬤望著遠(yuǎn)去的背影,無聲長嘆。 當(dāng)今圣上的背影,乍看與崇德太子總有幾分像,但若細(xì)看又會覺得截然不同。 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人。 “陛下……”張慶生疾步跟出慈敬殿,一再打量蘇曜的神情。 蘇曜一路未言,回到宣室殿,腳下仍走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 他大步流星地往寢殿去,正碰上幾名宮女將寢殿收拾好正往外退,好巧不巧地與他撞個正著。 宮女們頓時花容慘白,齊齊跪地,瑟縮不止:“陛下恕罪!” 蘇曜眉心輕跳,懶得理會,繞過屏風(fēng),面無表情地躺到床上。 張慶生見狀,忙擺了擺手,示意那幾個宮女趕緊退下,自己跟到床邊看了看,見皇帝已閉上了眼睛,眉心仍微微蹙著,便也識趣地站遠(yuǎn)了些。 蘇曜仰面躺著,竭力平靜地長緩氣。 他心頭的惱意逐漸散去,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自嘲。他嘲笑自己幼稚,這么多年了,他竟還存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母后就是不在乎他啊。 就像他不在乎母后一樣。 母后過繼他做嫡子,步步扶持他登上皇位,只是因為他肯給皇長兄報仇;而他愿意坐在這皇位上,也不過是想給皇長兄報仇。 這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共識。 除此之外,誰也不該對誰有什么期許。 母后到他的宣室殿來坐了半晌,無非是做給朝臣看的,他也不該當(dāng)真。 蘇曜靜默半晌,心情平復(fù)下來,就坐起身:“靜母妃可回來了?” 張慶生忙上前:“說是剛回來?!?/br> 蘇曜輕哂:“拿上奏章,朕去靈犀館。” 母后不管他,他就找小母妃去。 母后怎么想他在不在意。 他這般想著,氣定神閑地走出宣室殿,直奔靈犀館。 張慶生摸不清他的情緒,不敢多帶宮人,恐他厭煩;又怕他今晚會在靈犀館過夜,便還是帶了兩名宦官,捧了幾十本奏章。 蘇曜一路闊步而行,行至靈犀館門前,卻見院門關(guān)著。 皇宮內(nèi)院不比尋常百姓要防賊,院門都鮮少會關(guān)。一旦關(guān)了,大多都有些別的緣故。 比如在養(yǎng)病,又或被禁足,再不然,就是刻意的“閉門謝客”。 是以蘇曜在看見緊閉的院門時,眉心就皺起來。他心里止不住地慌了一陣,定住神,還是上前叩了門。 “篤篤篤——” 門環(huán)磕出三聲悶響,里面即有宦官道:“我們太妃說了,閉門謝客,暫不見人?!?/br> “是朕?!碧K曜聲音一沉,里面倏然一靜。 他頓了頓:“告訴靜母妃,朕有事?!?/br> 守在院中的兩名宦官相視一望,皆滿目慌張。接著,當(dāng)中一個疾步進(jìn)屋稟話,顧燕時坐在茶榻上讀著書,聞言眼皮也不抬一下:“不見?!?/br> 這兩個字一出來,旁邊的路空都慌了。 他們這些在舊宮當(dāng)差的宮人,先前從沒面過圣。前幾日陛下過來,他們已然很慌,但見陛下只是安安靜靜地自己坐著,并不需他們近前侍奉,他們便也撐得過去。 可眼下——陛下來見,靜太妃將圣駕拒之門外。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他們誰也不敢深想。 兩個宦官一時面面相覷。顧燕時察覺身邊的異樣,眼簾抬了一抬:“愣什么神?就去告訴他,我在睡覺?!?/br> 這姑且算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那進(jìn)來稟話的宦官臉色平靜了三分,匆匆出去,小心翼翼地回話:“稟陛下,太妃……太妃睡下了?!?/br> “睡下了?”蘇曜眼眸微瞇,看看眼前的院門,感到一種莫大的嘲諷。 他憑什么覺得她會見他??? 母后不在意他,她就在意了? 他搖搖頭,不再多言一句,原路折返。 再回到宣室殿,他啟唇就道:“傳林城來?!?/br> “諾?!睆垜c生一揖,疾步出殿。林城目下也住在舊宮,住處離宣室殿又不太遠(yuǎn),張慶生只消片刻就到了。林城聽聞是圣上召見也不必等他,一路飛檐走壁而行,轉(zhuǎn)瞬就出現(xiàn)在宣室殿中。 “陛下。”他入殿一揖,蘇曜靠著椅背,頭枕著雙手:“那些百事曉的折子呢?怎么還沒呈上來?” 林城微滯:“陛下現(xiàn)在就要看?” “不然呢?” 林城擰眉:“陳賓說陛下需好生養(yǎng)傷,不宜激動,免得傷勢復(fù)發(fā)再引出毒來。依臣看這事還是……” “你怎么婆婆mama的?!碧K曜神情冷淡地嘲諷,個中嫌棄不言自明,“寫好就快呈來,別這么多廢話?!?/br> “……”林城覺得不對勁,可又不好問,只得應(yīng)下,“諾?!?/br> 蘇曜沒再開口,他徑自告退去取,不一刻就折回來,將奏本呈上。 說是奏本,其實是足足兩本極厚的大冊子。 他們不敢讓那些百事曉知道此事是朝廷在查,便也無法讓他們直接提筆寫奏章,只得讓無蹤衛(wèi)的人去探問、記錄。無蹤衛(wèi)行事謹(jǐn)慎,知道事關(guān)重大,唯恐疏漏,就將問話過程中的一言一語都記了下來,再整理成冊。 最初整理出了卷宗還要更厚一些,林城讀過后略去了決計無用的部分,將余下的整理起來,才成了這兩本。 蘇曜把兩本冊子接到手里,嘖嘴暗嘆有事干了。而后滿意地擺一擺手,讓林城退了下去。 是夜,蘇曜挑燈夜讀,徹夜未眠。 顧燕時躺在靈犀館的床上也睡不著,一會兒嫌冷,一會兒又嫌熱。最后煩不勝煩地坐了起來,抱著膝頭嘆氣。 她知曉自己躲著蘇曜是對的。 可今日將他拒之門外,她好難受。 這并不是她對他最決絕的拒絕。離宮之前,她任由他在欣云苑的臥房外甜言蜜語,連應(yīng)都懶得應(yīng)上一聲。 那時她的心是真的硬了起來,便也沒覺得那有什么不好。 可今日上午,他們逛集時相處得很好。 他給她的賠罪禮,她雖是因他威逼利誘才不得不收,心下也著實喜歡。 午膳時又很聊了些有的沒的,這樣簡簡單單的相處讓她很是開心。 可一轉(zhuǎn)眼的工夫,她就將他關(guān)到了門外。 顧燕時坐在那里,覺得自己好狠。又莫名地生出了點奇怪的念頭,讓她很想再看一看他送她的那套小院。 矛盾了半晌,她又忍住了。 她不能讓這些東西亂了她的心智。 他是皇帝,想用金銀珠寶討好一個人不費吹灰之力,與他殺人也不費吹灰之力是一個道理。 . 天明時分,馬車駛出皇宮,馳向詔獄。 舊都早已不是國都,但因一些特殊的緣故,詔獄倒不曾荒廢。此番天子遇刺,詔獄又多了無蹤衛(wèi)駐守,一時竟成了個熱鬧的地方,看起來比舊宮人氣都旺。 御駕駛?cè)朐鹤樱o立四周的無蹤衛(wèi)單膝跪地,沉默而整齊。 蘇曜下了馬車,面無表情地步入大門。門內(nèi)甬道狹長,兩側(cè)俱是牢室。 牢室光線昏暗,若凝神細(xì)嗅,隱約可辨出些污濁的血腥氣。 蘇曜走進(jìn)去沒多遠(yuǎn),林城從一間房中迎出來,遙遙抱拳:“陛下?!?/br> 蘇曜頷首,舉步走向他。 君臣二人遂一道進(jìn)了側(cè)旁的刑房,刑房中燈火通明,一男子被縛于刑架上,渾身血rou模糊,臉上亦傷痕縱橫,幾乎已看不出容貌。 隨著圣駕進(jìn)來,一盆冷水兜頭澆去。男子醒過來,被血糊住的眼睛費力睜開,神情渙散地張望眼前。 蘇曜氣定神閑地落座:“朕聽林城說,有些話你非要見到朕才肯說?!?/br> 聽到“朕”這個字,男子便笑了。 初時只是有氣無力地一聲從喉中沁出,繼而一聲又一聲,斷斷續(xù)續(xù),卻無比暢快。 獄卒從中聽出了幸災(zāi)樂禍的味道,額上青筋跳起,只礙于圣駕沒有發(fā)話,才沒直接動手教訓(xùn)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