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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宮闕有貪歡在線閱讀 - 宮闕有貪歡 第117節(jié)

宮闕有貪歡 第117節(jié)

    說罷,她又看了顧燕時一眼,一字一頓地總結(jié)了一下:“說白了,他缺愛?!?/br>
    顧燕時啞了?。骸叭缓竽兀俊?/br>
    “沒有然后了啊?!毙熨F妃搖搖頭,吁了口氣,“知道這些之后,我很心疼,我也仍舊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你看,我現(xiàn)在跟他相處得也并不賴嘛?!?/br>
    “只是對我而言,這不是我想要的夫君,我當時憧憬的枕邊人不是這個樣子的,也不想將大把的心力花在教他怎么過日子上……你若覺得我無情,我也不會說什么,但我有我想過的日子。”

    顧燕時啞了?。骸爸皇沁@樣?”

    “那不然呢?”徐貴妃肩頭輕松,“這道理多簡單。喜歡就湊到一起,不喜歡了就分開。若是既喜歡又覺得麻煩呢,就是在得失之間權(quán)衡值與不值。我覺得要費那些心力并不值得,自然不干。但你若覺得值……”

    她睇視顧燕時兩眼,轉(zhuǎn)而詢問:“你到底覺得值不值?”

    “我……”顧燕時垂首,思索了半天,喟嘆搖頭,“我不知道?!?/br>
    “這有什么不知道的?!毙熨F妃好笑,“你喜不喜歡???”

    “我覺得我喜歡。”顧燕時低語呢喃,說罷這句,眉頭卻蹙得更緊了幾分,聲音也愈發(fā)低下去,“許多時候,他對我也挺好的??梢灿性S多時候,我又覺得他……覺得他……”

    她想著他今日的所作所為不知該如何形容,憋了半晌,說出幾個模棱兩可的字:“挺煩人的?!?/br>
    “哦?!毙熨F妃點點頭,神情里多了幾許為難,“那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了?!?/br>
    顧燕時垂首不言,徐貴妃看著她的模樣,那副興致勃勃的情緒又涌起來,向她這邊靠了靠:“他最近怎么惹你了呀?”

    “……”顧燕時擰著眉瞥她,“你怎么……”她咬咬牙,“怎么像在看熱鬧一樣?”

    “我就是在看熱鬧啊?!毙熨F妃承認得毫不猶豫,跟著還催促起來,“快說來聽聽,讓我解解悶嘛。我又不跟別人說,你別這么小氣?!?/br>
    顧燕時被她這副樣子弄得懵了,躊躇半晌,終是沒讓徐姣掃興,就斟字酌句地說了起來。

    .

    慈敬殿里,太后留了皇帝共用午膳。

    近幾個月這對母子間的關系緩和了不少,一同用膳時沒了那份刻意的母慈子孝,反倒更輕松了些,宮人們也不必再像從前那樣提心吊膽。

    今日亦是如此,太后話不多,隨意地閑話了些家常,皇帝答得也隨意。

    只是若仔細看,誰都看得出,皇帝好似有幾分心不在焉。

    是以待得放下筷子,太后便直言道:“怎么,還一心想著你的貴妃呢?”

    “……沒有?!碧K曜矢口否認。

    太后搖搖頭:“出了前頭那一檔子事,哀家還道她該是心里有愧的那一個。如今倒好,怎的成了你追著見她,她卻對你避之不及?”

    言及此處,她看面前兒子的神情復雜了些:“你怎么招惹她了?”

    “咳?!碧K曜窘迫地咳了聲,還是那兩個字,“沒有?!?/br>
    太后見他這般局促,不再過問,嘆了一聲:“罷了,哀家不問了,你既心神不寧,哀家不多留你了?!?/br>
    “謝母后?!碧K曜頷首,語畢正要離席,太后又說:“知道人家不高興了,就把你那個怪脾氣收收。若擱下那些讓人提心吊膽的事不提,哀家覺得顧氏的性子已是極好了,你連她都能惹成這樣——”太后笑一聲,“若換作徐氏,怕是早就白眼翻上天了?!?/br>
    “……”蘇曜神情微冷,下頜抬了抬,強撐住了一份傲氣。

    他心里不服不忿,腹誹太后胳膊肘往外拐,面上卻沒說什么,起身恭肅長揖:“兒子告退?!?/br>
    太后點點頭,他便徑自退出了殿。走出慈敬殿前的院門,他看向張慶生:“燕燕呢?”

    張慶生垂眸,不疾不徐地稟道:“顧貴妃早些時候去了徐貴妃那里小坐,兩刻前已從徐貴妃處出來,又去了北邊的山坡上?!?/br>
    他言及此處頓了頓,方又續(xù)言:“下奴差去跟著的人回話說,貴妃夫人好似沒什么心思賞景,只在山坡上發(fā)愣。”

    發(fā)愣啊……

    蘇曜笑意咧開:“那別看景了,看朕吧?!?/br>
    他邊說邊提步往北走,剛走出兩步,腳步又收?。骸八懔??!?/br>
    他搖搖頭。

    母后說得也有道理,燕燕脾氣挺好的。

    現(xiàn)下既被他惹得不高興了,他就讓她自己待會兒?

    他這般想著,不情不愿地撇了下嘴,心里不大樂意。

    在意的人不在眼前,總歸讓人心里不安生。

    但是……算了。

    聽母后一回。

    皇宮北面,顧燕時坐在山坡上發(fā)了許久的呆。

    后來晌午的日頭過去了些,再有冷風一過,讓她覺得有點冷了。她這才緊了緊斗篷,站起身,往山下走。

    唉。

    山坡不高,從山頂?shù)缴较乱矝]有多遠,她卻嘆了好幾次氣。

    可越是嘆氣,她心里就越亂。

    徐貴妃的話,攪得她心底亂糟糟的。

    其實,徐貴妃話里話外都在勸她不必為難自己,若真覺得蘇曜不好,就硬下心冷著他,自己舒坦才是最緊要的。

    可她卻滿腦子都在想,徐貴妃說他兒時不幸。

    那些過往,她原也聽他說過些許。比如那位長公主欺負他的事情,就已讓她十分心疼。

    但今日聽徐貴妃說了淑妃嵐妃的事,她才開始細思他是不是因為兒時不幸根本不知道“別人待他好”是什么樣的?

    而若沒被人善待過,自然也不知該如何善待別人。

    如果個中因果真是這樣,那在她嫌他煩人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挺難過的呀。

    顧燕時垂頭喪氣,邊想邊心不在焉地回明玉殿?;氐降钪?,她又抱著阿貍摸了半晌心情才終于平復了些。踟躕再三,她終于拿定主意,吩咐宮人:“告訴陛下,我下午不去含元殿了。但若他晚上想過來,我等著他。”

    她這吩咐聽來很有些怪,眼前的宦官聽罷不自覺地打量了她一眼才遲疑著告退。

    顧燕時沒解釋什么,說完就低下頭,繼續(xù)摸起了阿貍。

    她想,她還是喜歡他的。

    那就先不要生他的氣了。

    只是他也不能一直這樣拿捏她。

    若他今晚過來,她要好好跟他說個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顧燕時:你怎么這么八卦?。?!

    徐貴妃:八卦一下又不掉塊rou!??!說說怎么啦?。?!女孩子在一起就是要八卦?。?!

    第84章 長談

    是夜,宮宴散時已逾子時。

    宴席散后,群臣陸續(xù)離宮,天邊的煙火仍炸個不停,將整個宮闈都映照得五彩斑斕,吵鬧聲響更不絕于耳。

    這于顧燕時而言是個好事,因為她在守歲一事上慣不在行,總要借著這些喧囂才能熬住。今日又因有正事要等蘇曜,她更格外提了神,雖早早地就沐浴更衣躺到了床上,卻有意逼著自己豎著耳朵細聽煙花聲,一次又一次地將困意驅(qū)走。

    子時二刻,煙火聲稀疏了些,顧燕時不禁困得更厲害了,心里還有些緊張,怕他今晚無意過來。

    其實他不來倒也沒什么。他們縱使相處和睦的時候,也未見得天天都能見面,在顧燕時看來,日日黏在一起原也沒有必要。

    只是,眼下委實有些特殊罷了。

    這些日子,他們相處時氛圍總有些復雜,再早些時候,她更對一切都提不起勁兒。今日聽徐貴妃說完那些,那掙扎了許久才鼓起勇氣,想與他好好談談。他若不來,她唯恐一覺睡過去,自己這股興頭就又滅掉了。

    子時三刻,外面終于響起些不同尋常的聲響。

    顧燕時安坐在床上,視線越過整間寢殿,從窗紙投出去,隱約看到他的身影正走進院中,宮人們正紛紛見禮,還有行事靈巧的,會說些過年應景的吉利話。

    她的心弦不禁緊了緊,薄唇也緊緊抿住。在一股緊張局促的驅(qū)使下,她方才等了這么久都一直坐著,現(xiàn)下卻莫名其妙地緊攥著被子躺了下去,好像這樣能讓自己更安心。

    剛躺下身,顧燕時就見蘇曜足下一轉(zhuǎn),好像往東邊拐去了。

    東邊,是明玉殿的湯室。

    她不由皺眉,心里愈發(fā)焦急。

    蘇曜一壁走向湯室一壁喚道:“張慶生?!?/br>
    張慶生忙上前,他信手褪了那件墨狐皮的大氅丟給他,掃了眼燈火通明的寢殿:“告訴燕燕,朕身上酒味重,沐浴過后就去找她,讓她先睡下?!?/br>
    他說罷就轉(zhuǎn)身,邁進了湯室門檻。

    “諾?!睆垜c生低聲一應,心下細品著他平淡的措辭,很快品出了一份緊張。

    也是……

    這些日子,顧貴妃都不大高興,今日更有些被陛下惹毛了。陛下關心則亂,早就有些無所適從,現(xiàn)下她主動相邀,他自然更怕她有所不滿。

    張慶生喟嘆著搖搖頭,將大氅交給手下收著,自己就進了寢殿去,向顧燕時回話。

    隔著一層床幔,顧燕時也得出張慶生這話回得好似格外小心。

    她帶著三分不解遲疑了一下,點點頭:“知道了?!?/br>
    “……夫人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喊下奴就是?!睆垜c生又道。

    “我沒什么事?!鳖櫻鄷r輕聲,語畢不再多言,只安安靜靜地躺著。

    她面朝著墻壁,心里將要說的話過了一遍又一遍,終于聽到些許殿門推開的聲響,她的呼吸又不自覺地滯了滯,提著心靜靜等著,腦中一片空白。

    不過多時,床帳被揭了開來。顧燕時感覺身后的床褥一沉,知是他上了床。

    接著,他湊近,將她攬住,聲線溫潤:“別生氣了。你若不愿去含元殿待著,日后我不擾你了,好不好?”

    顧燕時輕輕吸了口氣,嗅到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除此之外,還有些許茶香,該是他為了去除酒氣不僅沐浴更衣了一番,還拿茶水仔仔細細地清了口。

    她的心情因他的小心而轉(zhuǎn)好了些,翻過身,坐起來:“我要跟你商量些事情。”

    她神情沉肅,蘇曜眸中微凝,將笑容斂去:“你說。我若辦得到,就幫你辦。”

    她搖搖頭:“我不要你幫我辦什么?!?/br>
    他更是一怔,眼中流露三分不解,倒沒有打岔,只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