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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曳雪摸了摸她的頭,道:“已經(jīng)沒事了?!?/br> 但即便她這樣說,玉茗仍舊發(fā)現(xiàn)她的衣襟有被拉扯過的痕跡,頓時什么都明白了,眼淚冒了出來,抱住她嗚嗚哭泣,直說自己不該離開,放她一個人在馬車上。 主仆二人抱在一處,一個嗚嗚痛哭一個耐心安撫,直到旁邊一個聲音打斷了她們:“你們沒有行李?” 經(jīng)北湛這句話提醒,玉茗才想起來行李還在那輛馬車上,她放開趙曳雪,擦干淚痕,又看了昭太子一眼,有些擔心地道:“主子要不要與奴婢同去?奴婢不放心您?!?/br>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明眼人都能聽出來,北湛的表情微沉,面露不快,但是他還不至于同一個小小的婢女計較,只看向趙曳雪,薄唇微動,冷道:“孤能把你吃了?” 趙曳雪不答,輕輕捋了捋玉茗的鬢發(fā),微笑道:“我沒事?!?/br> 玉茗只好抽了抽鼻子,不情愿道:“那奴婢去去就回。” 臨走時,北湛又命一個侍衛(wèi)跟著她同去,趙曳雪這才放下心來,轉頭望向他,張口欲言,北湛卻不理會,徑自上了馬車。 厚重的車簾放下,將兩人徹底隔絕開來,趙曳雪回過頭,眾多侍衛(wèi)迅速收回探究好奇的視線,裝作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過一般。 寒風自河面吹拂而來,呼呼的,冷得人直哆嗦,寒意鉆入了四肢百骸,連帶著頭也隱隱作痛起來,趙曳雪忍不住按了按眉心,試圖緩解那針刺一般的痛楚,然而無濟于事。 正在這時,那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幾名身著甲胄的武將朝這邊走來,見趙曳雪在車旁,各個面露詫異,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晏一輕咳一聲,解釋道:“殿下這里缺個人服侍,她是女人,心思也細致一些?!?/br> 聞言,眾人皆是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后又心照不宣地對視,以眼神交流起來,一個點頭:“挺好,挺好的?!?/br> 另一個也道:“行軍路上,諸多不便,有個人服侍也好。” “對對,咱們軍中多是些大老粗,蠢得跟豬一般,確實不及女子細心?!?/br> 眾武將好一通附和,車簾再次被掀開了,北湛面無表情,那雙略深的煙灰色眸子一一掃過他們,人聲便戛然而止了。 他下了車來,路過趙曳雪身邊時,沖她微微抬起下巴,示意道:“上去?!?/br> 趙曳雪被風吹得渾身都快僵了,聞言二話不說,上了馬車,比起她們之前那輛破車,北湛這一輛馬車不知好了多少,車廂里面很大,車窗半開著,天光落進來,映亮了一方角落。 靠窗的位置擺了一張矮桌,上面堆著許多文書奏章,筆墨紙硯,一應俱全,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新墨香氣,除此之外,整個車廂還用一張屏風隔開,分為前后兩方,雖然空間不算寬敞,但是起居已是綽綽有余了。 恰在這時,車簾被掀開了,趙曳雪下意識回頭,是玉茗。 見了趙曳雪好端端坐在那里,玉茗這才大松一口氣,爬上車來,小聲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趙曳雪搖搖頭,玉茗想起什么,連忙把包袱打開,挑出一套厚襖裙來,道:“您的衣裳都臟了,先換下來,奴婢幫您看著門。” 趙曳雪換衣裳的時候,玉茗替她整理衣襟,忽然想起一事,悄悄道:“那個人死了?!?/br> 趙曳雪疑惑:“誰?” 玉茗輕聲道:“就是那個冒犯主子的人,奴婢剛剛路過時聽他們說的,好像是被軍杖打死了?!?/br> 趙曳雪沉默片刻,輕輕哦了一聲,低頭系腰間的衣帶,玉茗嘀咕道:“死了倒便宜他了,要奴婢說,他對您這樣不敬,就該綁了石頭扔進河里喂魚?!?/br> 說著吐了吐舌頭,趙曳雪想了想,卻道:“他死了,未必是一件好事?!?/br> 玉茗訝異:“怎么不是好事?” 趙曳雪微微垂下眼簾,道:“哪怕按照他們的軍規(guī)處置,這點事也用不著打八十軍杖,如今打死了人,士兵們不會對昭太子有怨言,但我不同,我并非昭國人,你說他們會作何想?” 玉茗吃驚地張大眼睛,倒抽一口涼氣,道:“他們會記恨您!” 經(jīng)她一提醒,玉茗想得更多了,忿然道:“他是故意為之的,如此一來,您在軍中一定不好過,還讓您給他端茶遞水,太過分了!” 她氣鼓鼓的模樣,看得趙曳雪忍俊不禁,道:“興許也沒有你想得那樣險惡……” 玉茗替她收拾換下的臟衣服,一邊嘀咕道:“主子太單純了,人心就是這樣險惡的?!?/br> 說完,她又想起來什么,從包袱里找出那盒治頭風的藥丸來,道:“您今日還沒吃藥吧?” 趙曳雪接了藥盒,玉茗收拾好臟衣物,道:“主子先把藥吃了,奴婢去給您取水來。” 趙曳雪輕輕地在坐墊上盤腿坐下,目光掃過桌幾上,文書堆積如山,在一摞奏折旁,夾著一個圓圓的小東西,色澤瑩白,像一枚玉一般,又透著點殷紅。 她有些好奇地端詳了片刻,車簾又被掀起,她以為是玉茗回來了,隨口道:“這么快?” “什么這么快?” 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接道,趙曳雪怔了怔,轉過頭去,果然見北湛入了車內,朝她望來,目光落在她面前的桌案上,表情微變,快步走過來。 趙曳雪知道自己犯了忌諱,便往后退了退,道:“我并非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