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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陸三與店掌柜相熟,之前在這書齋里定了一幅獻壽圖,要給忠義侯送壽禮,掌柜托商隊的人帶了圖回來,半道卻被匪寇截了,如今眼看交貨時間就要到了,陸三派人來催,掌柜卻交不出獻壽圖來。 趙曳雪眼睛一轉,笑吟吟道:“我不止認得那陸三,過幾天忠義侯大壽,我也要隨家人去賀壽呢?!?/br> 聞言,店掌柜便認定她身份不一樣,神態(tài)也愈發(fā)恭敬起來,道:“原來如此。” 他語氣頗有些干巴巴的,眼神閃爍,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心虛,趙曳雪心中暗笑,只故作不知,道:“我方才聽你們提起,陸三公子在貴店訂了一副獻壽圖?” 店掌柜硬著頭皮道:“是有這么回事,只是那圖還在路——” 趙曳雪接口:“在路上被土匪打劫了?!?/br> 店掌柜頓時沉默,最后哭喪著臉,求道:“姑娘,小人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情啊,那幅萬壽圖是東籬山人的真跡,小人千辛萬苦,到處打聽,才托人從臨州買到的,光是買來就花了足足八十兩白銀,這是小人大半的身家了,倘若做不了陸三公子這單生意,小人這店就得關門大吉了??!” 說到這里,劉掌柜悲從中來,低聲求道:“請姑娘幫幫忙,千萬別告訴陸三公子,還有三日的時間,小人一定會想出辦法的?!?/br>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得十分可憐,趙曳雪都有些不忍了,輕咳一聲,道:“我倒也不是要去陸三那里給你告狀,放心便是,這樣吧,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br> 聽了這話,劉掌柜連忙擦了擦眼角,道:“愿聞其詳?!?/br> 趙曳雪道:“我家祖上有不少藏書字畫傳了下來,說來也巧,里面正好有一幅圖,適合獻壽,倒是可以賣給掌柜,渡過這個難關?!?/br> 劉掌柜登時大喜,雙目發(fā)亮,問道:“不知是哪位大家的真跡?” 趙曳雪想了想,道:“是古月先生所作?!?/br> “古月先生?”劉掌柜有些遲疑,使勁想了想,拘謹?shù)氐溃骸八≡谙乱娮R短淺,從未聽聞過這位先生大名,不知他是何方人士?有什么傳世的大作?” 趙曳雪從容道:“掌柜沒聽說過他也正常,這古月先生滿腹經(jīng)綸,才華橫溢,為人卻十分低調,淡泊名利,一生之愿乃是游歷天下,體察百姓,傳授學識,他十數(shù)年前去了莊國授學,后又去了梁國,因結識了家父,故而作書相贈。” 劉掌柜肅然起敬,嘆道:“古月先生真乃高士也?!?/br> 趙曳雪也嘆道:“家父也十分敬仰他,這么多年來,一直將他的書畫珍重收藏?!?/br> 劉掌柜小心問道:“那……姑娘將這位先生的畫賣給我,不會惹得令尊不快嗎?” 趙曳雪莞爾一笑,道:“掌柜如今遇到了大難處,若交不出圖來,一生的心血都要賠進去了,還會因此失信于人,古月先生和家父都是仁人義士,想必會理解的?!?/br> 劉掌柜大喜過望,向她長長一作揖:“那就多謝姑娘了!” 趙曳雪與那掌柜約定了,三日之內把獻壽圖送來書齋,劉掌柜試探問道:“那這幅圖的價格為幾何?” 趙曳雪道:“不急,等掌柜見到了圖再說?!?/br> 劉掌柜松了一口氣,自然連聲應好。 趙曳雪帶著玉茗出了寶箓齋,回太子府路上,玉茗好奇問道:“主子,您和那個店掌柜說了什么?他最后竟然還向您作揖,好奇怪?!?/br> 趙曳雪便把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說來給她聽,玉茗大吃一驚,道:“可奴婢沒見過古月先生的畫啊,是不是路上掉了?” 趙曳雪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頭,道:“壓根就沒有這幅畫,也沒有什么古月先生?!?/br> 玉茗更是大惑不解,傻傻道:“那主子上哪兒去給他找一副畫來?” 趙曳雪語氣神秘:“山人自有妙計。” 一看見她家主子露出這種笑容,玉茗就知道,她心里又琢磨出什么主意了,畢竟上一次聽見這句話,是在她去賣昭太子那件大氅的時候。 …… 天色還早,趙曳雪帶著玉茗回了太子府,一進院子,主仆二人都嚇了一跳,只見庭中站著十個婢女,整整齊齊地列成一隊,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姑娘?!?/br> 趙曳雪愣了一下,遲疑地退出門,往上看了看匾額,是她住的院子沒錯,大約是看出了她的驚詫,領頭的那個婢女恭敬解釋道:“是太子殿下親自挑了奴婢們來,日后專門服侍姑娘起居?!?/br> 趙曳雪的目光掃過她們,問道:“你們都會梁語?” 那個婢女垂首,溫順地道:“回姑娘的話,奴婢祖上是梁國人,聽得懂一些?!?/br> 趙曳雪便指了指她,道:“既然如此,你一個人留下便好了?!?/br> 其他的婢女面上都露出驚慌之色來,竟然齊齊跪下,道:“求姑娘開恩?!?/br> “求姑娘不要趕奴婢走?!?/br> “奴婢一定會好好服侍您的,絕無二心?!?/br> 女孩兒們面上的驚恐不似作偽,趙曳雪有些摸不著頭腦,道:“倒不是要趕你們走,只是我這里地方小,也用不上這么多人。” 她說了這話,婢女們不僅沒有寬心,還有幾個反而哭了起來,玉茗也是一愣一愣的,小聲道:“主子,她們怎么了?” 那個聽得懂梁語的婢女解釋道:“殿下親口說了,倘若這次再有人惹怒姑娘,被趕出院子,就要發(fā)賣出府去,所以她們才這樣著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