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就是——可以不帶大腦出門?！碧旗`正在教海底族的三位朋友搭乘空鐵，她站在離地面足有百米的月臺之上，這里差不多相當(dāng)于 33 層樓那樣高。為了方便乘客觀景，月臺采用全透明的材質(zhì)搭建，城市的全貌在腳下一覽無余。

    空鐵來了，唐靈帶著他們隨人潮一起向里走。

    “我說，不用買票嗎？我們海底的交通是要買票的，可能是幾枚貝殼，也可能是一斛自釀酒，總之鰻老板可是什么都要的?！卑丸膘貑?。

    唐靈指指鑲嵌在透明穹頂?shù)某z像頭，如果不細(xì)看，還會以為那里是特意做出來的星空景觀，“它們已經(jīng)識別到我的面部信息了，會在我關(guān)聯(lián)的信用卡賬戶扣款。所以說可以不帶大腦出門嘛，去便利店看到什么喜歡的東西盡管拿就好，也不用看價格，反正數(shù)據(jù)處理中心會按照我一貫的消費習(xí)慣來定價……”

    很快，唐靈接到了數(shù)據(jù)處理中心打來的電話，對面?zhèn)鱽硪粋€溫婉又耐心的聲音：“唐小姐，歡迎回家，這里是‘天河十號’超級計算機(jī)中心。我們注意到，您已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出現(xiàn)在任何交通工具及道路上了。并且，您的水電費及生活消費情況也出現(xiàn)了異常信號。方便告知一下原因嗎？根據(jù)您的行為，我們驗算出幾種可能性，請您在以下項目中進(jìn)行選擇：1.閉關(guān)修煉；2.遭遇綁架；3.死亡；4.破產(chǎn)；5.失戀?！?/br>
    “死……死亡吧，我選 3。”唐靈尷尬地回答。

    “好的，明白，您選擇死亡?！笨头〗愕穆曇敉嘎吨p松和愉悅。

    唐靈小聲地對巴璞和阿遙解釋：“她們都是機(jī)器人，對市民采取友好策略。所以不管我回答什么，對方都會很高興的。”

    “咳，”唐靈清了清嗓子，問出了自己想了很久的那個問題，“那，我之前的信用賬單還用歸還嗎？我是說，畢竟我已經(jīng)死亡了……”

    “抱歉，讓您久等了。就算您順利死亡，我們也會從您的遺產(chǎn)、撫恤金中扣除相應(yīng)的金額，不會給您的信用帶來困擾，讓您死得安心，死得放心。”客服小姐禮貌地回答。

    唐靈不禮貌地掛斷了電話，憤憤地抱起手臂。

    2.

    空鐵在市民登記大廳這一站停下，這里下車的大多是準(zhǔn)備前往辦理身份證件和錄入生物信息的變種人。

    阿遙、巴璞和飄飄醫(yī)生一下車就愣住了，全透明的月臺外，浮云像海邊輕柔的白浪一樣，緩緩地飄來，又被風(fēng)絲絲縷縷吹散，天空藍(lán)得沒有邊際，陽光觸手可及。

    “好像是大海倒了過來?！卑⑦b興奮地說，身后趕著去排隊的變種人匆匆忙忙，除了深藏海底的種族之外，大多數(shù)動物變種人都對這樣的景色見慣不驚。畢竟他們已經(jīng)與真正的人類共生存了千百年，和人類一樣享受慣了陸地上的自然風(fēng)光和現(xiàn)代文明帶來的便捷。

    “申請身份認(rèn)證的新人類請持雙重基因檢測報告，并以人類形態(tài)前來辦理，謝謝您的配合?！贝髲d里，已經(jīng)排到了三百多號，新法頒布以來，每天都有數(shù)以千計的變種人趕來錄入生物信息。為了避免人類的混入，市民登記大廳特意開辟了變種人特別渠道，兔子人、蛇人、象人、狼人都在這里排隊等候錄入。每一位自稱是變種人的排隊者，都需要在公證員的見證下，展示自己“動物——人”的雙重形態(tài)。

    “沒錯，鄙人確實是人?！卑丸彬湴恋赝ζ鹦馗?，迎接公證員目光的檢閱，“只是受了核廢水的影響，很久都沒法變成完全的人類形態(tài)了?！?/br>
    “可是，您除了能說出人來的語言之外，身上沒有任何地方符合人類的特征?！惫C員謹(jǐn)慎地說，“我們陸地上有一種叫做‘鸚鵡’的鳥，也可以模仿人類語言。但是它并不能列入變種人序列?！?/br>
    “那，那他可以嗎？他可以變成完全的人！”唐靈慌不迭拽來阿遙，他正和一位黑眼圈很重的熊貓人掰手腕。

    “不行，得像我這樣。”身材圓潤的熊貓人走了過來，他向變回人魚形態(tài)的阿遙做了個“請看”的手勢。

    他是一位甜品烘焙師，頭上戴著一頂高高的烘焙帽，渾身散發(fā)著甜絲絲的水果味道。見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熊貓人那橢圓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他緩緩地拍了拍肚子，在公證員面前變成了一只呆萌的熊貓。

    公證員滿意地點點頭，并留下了熊貓?zhí)鹌返甑膬?yōu)惠券。

    “好了，您已經(jīng)順利通過認(rèn)證。恭喜您，您現(xiàn)在成為合法的人類了!”公證員雙眉挑起，嘴巴大大地張開，呈現(xiàn)出木偶一般的夸張笑容。

    他轉(zhuǎn)過身，鼓勵地望向巴璞、阿遙和飄飄醫(yī)生，“試一下？正如廣播里提示地那樣，想要得到認(rèn)證，需要同時具有人類和動物的雙重形態(tài)。只有符合這一條件的變種人，才可以辦理身份證件，享受法律的監(jiān)管與保護(hù)……”

    “這種程度也不可以嗎？”唐靈把半人半魚的阿遙推到公證員面前，“你看，他這樣看起來和人多像啊——這頭發(fā)、這胸脯、這手臂……還有牙，牙齒也和人類一樣。阿遙，張嘴。”阿遙乖乖地張大嘴巴，展示自己 32 顆人類牙齒。

    唐靈像馬市上的飼主那樣，急切地展示著自己的馬匹，“非常完美的人類軀體?！?/br>
    公證員抱歉地?fù)u搖頭，“可是這位先生并沒有向我展現(xiàn)他的動物形態(tài)?？催@位先生的尾巴，應(yīng)該是深海魚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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