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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央幾乎沒有來過市井之地,從來都是生活在宮中的小院子,或者蘇季揚的大院子,周圍并無人煙。因此她說話聲音極大,未避著旁人。 蘇季揚心頭一梗,周圍的路人雖然知道這是蘇大人,不敢上前靠近偷聽,但無奈南央說話聲音實在太大,還是有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幾聲。 他黑著臉,拽住南央的手快速地往前走。蘇大人也是要面子的人。 南央?yún)s不肯好好走路,一會瞧見路邊的糖人兒,一邊要摸一摸廉價的飾品。 旁邊自然有人竊竊私語,連蘇大人都氣急敗壞了。他娘的,成了太監(jiān),都開始喜歡女孩子喜歡的玩意兒了。 南央并未注意到異樣,瞧見自己喜歡的東西,忍不住地渴求,她自己身上可沒有一分錢,只能眼淚汪汪地望向蘇大人。 蘇大人身上從不帶錢,高冷地走過來黑著一張臉,對攤販道:“待我回府,差人來送你錢。今日你這攤販車上所有的東西,都包起來,待我府上人來取?!?/br> 南央開心地抓住了蘇大人的袖子,笑得燦爛明媚。 恍惚間,蘇季揚竟有種異樣的感覺。仿佛身邊這個笑語嫣然的小太監(jiān),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子,而他,也不是什么沉重的蘇大人,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陌上郎君。 他聽之任之,由南央帶著肆意地走在大街上。 陽光灼人,他已經(jīng)太久沒有這樣大膽地走在陽光下了。 走過這段路,便要回到了高門牌匾之下,再回到無盡的黑暗中。 “蘇大人,我想問你個問題?!?/br> 南央的小手一直走他手中,如游魚般滑嫩。 “我們?yōu)槭裁醋呋貋恚磕悴缓ε卤黄渌丝吹?,議論嗎?” 蘇季揚停在蘇府的門口,日光從蘇府的牌匾落下后,留出了一片寬敞的陰影。 他一直腳從日光下踏入陰影,整個人身處于半明半暗之中。 “我有時候很任性?!?/br> 他轉(zhuǎn)過頭來,面色陰郁又微微又些迷惘,對著那一半光亮道:“南央,我想讓所有人看到你。我不要你在我的陰暗面里,當哪天你死了,都沒人注意到?!?/br> 帶我去光亮里吧。如果你可以的話。 陪我去光亮里吧。如果我可以的話。 南央伸手,笑盈盈地,一把將他從陰影中拉出來,陽光直直灑在他的臉上,一陣熾暖感襲來。 “那蘇大人,在那么多人面前牽著我走了一圈,你可跑不掉了呀。” 她拼命地踮腳,然后還是不夠,緊緊抓著他胸口的衣裳,用力一蹦,柔軟的唇用力地吻上了他的臉頰,然后整個人如同用盡了力氣般墜落。 她笑盈盈地,沒有再將腦袋藏在他胸口,反倒昂著頭,理直氣壯地看著他。 “蘇大人,你賴不掉了。你喜歡我,天下人都知道了!” 蘇季揚破天荒地沒有將她囂張的勢頭摁下去。一整天的緊張氣勢,他很疲憊。 在她面前,也不再需要那么累了。 他伸出手,柔軟地將她攬進懷中,太陽漸漸西下,日光逐漸柔和起來。蘇季揚將南央攬得更緊,將頭靠在她并不寬闊的肩膀上。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瘋了,他也知道,這樣下去,自己終有一天是會瘋的。 他瘋了,他好像愛上了一個小太監(jiān)。 但是,管他呢。瘋就瘋吧。 第60章 東風一醉8 太陽漸漸西下,日光也稀薄了起來。 高門屋檐之下,蘇大人恍惚間回過神來,終于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懷中的小太監(jiān)。 轉(zhuǎn)身提著小雞崽一樣的南央,大步走進了府中,府中侍從都側(cè)目,但又不敢多看,誰都知道蘇大人的脾氣,聽說今天同他一起出去的車夫當場暴斃,最后連尸首也不知去何處了。 回到府中,蘇大人破天荒沒有打發(fā)南央去釀酒干活,反倒天色一黑,便將她帶入自己的房間內(nèi)。 南央雙手背在身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并無察覺有何不妥,反倒覺得很高興,一時放肆大膽,便陡然跳上了蘇季揚的床榻上。 十分柔軟,綢緞錦繡,在南央出生以來的太監(jiān)生涯內(nèi)極為難得,即便有人給大公公行賄送禮,這些東西也都會好好鎖在大公公們的柜子里,不會拿出來供自己享用。 即便有了,也會覺得自己不配。南央從小也是這樣長大的。 但此刻,南央無比地放肆,從宮里出來之后,蘇季揚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仔細一想,更覺得從前在太監(jiān)堆里學到的經(jīng)驗十分受用,蘇大人的一切已經(jīng)掌握在她的手里了,她再也不用那么害怕他了! 于是她開心地蘇季揚榻上的綾羅錦緞上滾來滾去,呀,真香,真軟,真舒服。如果可以永遠住在這里就好了。 蘇季揚靜靜坐在書桌前,一臉嫌隙又好笑地看著小太監(jiān)在他的帳子和錦被上蹭來蹭去,像極了一只沒見過世面的蠢貓。 “小家伙,你覺得,宮里怎么樣?”蘇季揚輕輕抬手,撥弄著茶杯蓋,眉頭卻緊緊鎖了起來。 南央心不在焉,顧左右而言他:“很好呀,很大,東西都很好吃??上以趯m里住了那么多年,也從來沒見過那么多的好東西。” “那你覺得,皇上怎么樣?”蘇季揚咄咄逼人,站起了身。 宮中的小太監(jiān),無論如何,也都當過差,多少也見過皇帝的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