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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有手術(shù)費的。” 老太太不滿道:“我知道,那扣除手術(shù)費,不還有兩千塊錢嗎?怎么平白無故少了?” 張勇強氣都理不順,忙著解釋:“還有一些住院費,藥錢的?!?/br> 老太太這才“哦”了一聲。 岑頌走進來,淡聲回答:“醫(yī)院的收據(jù)單都在這了,奶奶您要看一下嗎?” 老太太一見是岑頌,頓時喜笑顏開:“是岑醫(yī)生啊,趕快坐吧。要吃蘋果嗎?我給你洗?” 岑頌搖搖頭:“謝謝,不用了?!?/br> 老太太趕緊解釋剛剛的話:“岑醫(yī)生啊,我不是懷疑醫(yī)院亂收費,只是銀行卡不在我們手里,要是怕少了錢,到時候去哪里說理咯?!?/br> 張勇強一聽母親的話就不樂意:“伍梅拿著,怎么會少?” “怎么不會少?誰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回來了?而且咱都不知道那保險有五十多萬,她怎么知道的?”老太太一聽兒子還為這個斷絕關(guān)系多年的女兒說話,忍不住斥責他的“老好人”性子。 張勇強急了:“媽!伍梅幫了咱!你怎么能這么說話?” 老太太也板起臉:“誰知道她是不是為了分那五十萬!” 岑頌聽不下去,打斷他們:“先檢查一下吧?!?/br> 老太太瞪了兒子一眼,幫他掀開衣服方便醫(yī)生檢查。 其實岑頌不明白,為什么事情解決得還算圓滿,最后的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值夜班的時候,時韞裕難得坐在她面前陪她吃飯,但是久違的海鮮并沒有激起對方半分食欲。他剝開蝦蘸了醬油,放在岑頌碗里,問:“怎么?不太順利?” 岑頌難過道:“明明壞人是他們,這個jiejie根本沒有錯。” 大致聽了岑頌闡述的情況,時韞裕輕笑道:“假設(shè)根本不存在五十萬,他們沒有錢醫(yī)治,最終看著這名患者良性轉(zhuǎn)惡性,死在病床上。岑醫(yī)生,你會覺得可惜嗎?” 岑頌被“岑醫(yī)生”這個稱呼喊得臉紅,支吾著說話:“當、當然。” “這世上很多病人不是死于病,而是死于窮,沒有錢醫(yī)治,最終等待死亡,這種瀕死感是不是更令人絕望呢?”時韞裕又剝開一只蝦,放進她的碗里。 岑頌點點頭。 時韞裕笑道:“所以,他們收獲的已經(jīng)是比大部分人好的結(jié)果了,只是這個結(jié)果并沒有皆大歡喜,何事何物都存在矛盾,而這個矛盾是你解決不了的?!?/br> 岑頌吃了只蝦,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在我看來,”他笑得和煦,溫柔地凝視著她,“你做得已經(jīng)很好了。” 岑頌很難形容每一次和時韞裕相處的感覺,豁然開朗?如沐春風? 總之,低落的心情每一次都是因為他而重新振奮。 因此在月底的時候,張勇強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岑頌幫著張勇強做出院手續(xù),一直盡職盡責沒有表露任何異常情緒。 出乎意料地是,女人在那一天來醫(yī)院了。 她把銀行卡遞給張勇強,一字一句道:“三十八萬,一分不少,如果你想把錢給他們,也隨便你?!?/br> 張勇強愣愣地盯著這個meimei,囁嚅:“你這些天都是去弄這個了?” 張伍梅沒有說話。 老太太替兒子把銀行卡拿過來,小心地放進兜里。 張勇強卻看見她的臉上有淺淺的、看不太出的巴掌印。他鼻子一酸,卻在下一秒聽見她說:“明天我就回錦桉了。” 岑頌因為她說的地名而微微一怔。 張勇強也落下了淚。 張伍梅沒說什么,兀自走在后面推著輪椅:“走吧?!?/br> 醫(yī)院大廳里,岑頌陪伴著他們辦理手續(xù)。 老太太打著電話,嘴里叫嚷著:“我的乖孫兒,放心,奶奶肯定拿錢給你買iPad······你們這幾個怎么當父母的?······伍梅啊,她啊,不知道,誰知道她拿沒拿錢?······行了,我們馬上就到了?!?/br> 岑頌轉(zhuǎn)過頭,緩緩地返身,只見女人依舊面容平靜。 像是沒聽到一樣。 * 八月的京都,太陽似乎要把人炙烤干。 張伍梅收拾著行李,“滴”地一聲,空調(diào)燈滅了,冷氣也沒了。 她煩躁地把行李箱甩在一邊,站在二樓走廊的圍欄邊,沖在一樓大廳的老板大吼:“大白天的關(guān)什么閘?” 老板是個年輕男人,玩著手機,聽到張伍梅的話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說:“沒電費了?!?/br> 張伍梅不爽道:“你個開賓館的連電費都不交,你開屁啊你!” “幾十塊錢老子就當做慈善了,你要是想要空調(diào)去住五星級大酒店啊?!崩习宸藗€白眼,繼續(xù)玩手機去了。 張伍梅握拳,轉(zhuǎn)身回房。 關(guān)門前,老板還在和隊友嚷嚷:“一個傻逼老女人,媽的還想要空調(diào),現(xiàn)在哪有六十塊錢的賓館給她???媽的你守著點??!都掉成什么樣了······” 中午,張伍梅在外面的快餐店買了份盒飯。 她盯著份量極小的菜碼,再看看老板娘若無其事的表情以及油漬的板子上寫了“加菜三元”,最后把辣椒醬和飯拌在一起,將就著吃了下去。 吃完飯也快十二點了,張伍梅該去火車站了。 她從快餐店回到賓館,難得看見老板在前臺不玩手機,而是格外殷勤地和坐在沙發(fā)上的客人交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