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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死對頭每天都在撩我 第43節(jié)

    電話那頭的晏行川沉默了很久,才終于換上了另一種輕飄飄的,陸知序從沒聽過的語氣。

    他說:“不記得了?!?/br>
    暗戀陸知序的時間太長,晏行川已經(jīng)不記得具體起始了。

    等晏行川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的目光已經(jīng)不自覺地落到了她身上。

    不管在哪里,他的精力總是會被分出一絲纏在陸知序身上。教室里沉默的背影、聚餐時偷偷放在她手邊的烤串、還有公司面試結(jié)束后,被他特意留下來的一張簡歷。

    一切不同尋常的盡頭,藏著十五歲陸知序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晏行川想,關(guān)于陸知序,大概只剩下一件事情還算清晰——

    他的人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以陸知序這個人為分界線的。

    喜歡上陸知序之前,他的冷漠和疏離仿佛一直縫在身上,嚴(yán)絲合縫地和他蒼白的靈魂纏繞在一起。

    喜歡上陸知序之后,這層冷淡的面具被反復(fù)撕下,他心底的惶恐、忐忑、病態(tài),乃至一切的陰暗面都不動聲色地浮了上來,最后又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灰飛煙滅。

    一前一后,涇渭分明。

    漫長的沉默間,陸知序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忽然悶聲說:“都十年了,你的廚藝怎么一點(diǎn)長進(jìn)也沒有。”

    片刻后,她又道:“要不你去和張記粥鋪的老板學(xué)學(xué)生滾魚片粥的做法吧,我很挑食的?!?/br>
    張記粥鋪,是上回晏行川帶陸知序去的那家粥店。

    因為去得太過臨時,晏行川甚至忘記了帶錢包。

    晏行川的指腹緊緊按住手機(jī)邊緣,他停了很久,才說:“知知,你確定嗎?”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晏行川說得很慢,隔著手機(jī)屏幕,陸知序甚至能從他的語速里聽出他的忐忑。

    ——他仿佛在問,你這么挑食,確定要把廚房交給我嗎?

    陸知序手里的手機(jī)被拿久了,沾上了一點(diǎn)人的體溫,她回答得不假思索:“嗯?!?/br>
    晏行川呼吸一停。

    跟陸知序告白的時候,晏行川耍過很多回流氓。

    他把陸知序堵在溪州酒店的綠化帶里,逼問她為什么要跑過;他也直接沖到陸知序家里,強(qiáng)行讓她對他負(fù)責(zé)過;他甚至還鳩占鵲巢,企圖一邊賣慘一邊賣乖地住在陸知序家里過。

    但陸知序卻像塊上個世紀(jì)遺留下來的石頭,表面看著已經(jīng)有點(diǎn)風(fēng)化了,內(nèi)里卻始終硬得要命,任誰也撬不開半點(diǎn)口子。

    真心話這種東西,即使在陸知序面前說上一千遍,也會被她當(dāng)成耍流氓。

    有時候,晏行川甚至覺得,陸知序?qū)Υ挠眯?,更多來自于“感動”,而非“感情”?/br>
    可這一刻,手機(jī)另一端,石頭一樣的陸知序卻越過了所有的暗示,再一次向他妥協(xié)了。

    不假思索的妥協(xié)。

    就像不久之前,她跟晏行川一字一頓地說,“我要跟你在一起”一樣。

    晏行川想,這種妥協(xié)是會迷惑人的。

    就好像陸知序?qū)λ菦]有底線的,他想要什么,陸知序就會給他什么,無一不可。

    有那么一瞬間,晏行川幾乎想把自己心底這些年滋生的晦暗通通都說出來。

    在學(xué)校的那些年,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嘗試靠近陸知序,沒有一次成功。

    陸知序入職晏氏以后,他在心底反復(fù)權(quán)衡了很多次,才終于發(fā)現(xiàn),比起讓陸知序喜歡他,更難的事情,或許是讓陸知序記得他。

    陸知序的心很小,只裝得下她最在意的人。

    至于其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只不過是空中的浮塵而已。

    每次和陸知序明里暗里地互相嗆聲之后,他總是會想,這樣或許也很好。

    即使陸知序不愛晏行川,晏行川也是特別的。

    第46章

    這通電話打了很久,久到陸知序以為晏行川不會再說話的時候,晏行川的聲音才緩慢地響起了來。

    他說:“那等你回來,我給你煮魚片粥。”

    陸知序仰面答“好”,抬手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后不久,客廳里忽然響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雜音。

    陸知序推門去看,一抬眼便見沈意一手拎著手提電腦,一手挎著果籃,正站在玄關(guān)處換鞋。

    果籃里五花八門的水果各裝了一點(diǎn),看上去格外熱鬧,陸知序愣了半秒,才上前去拿沈意手里的東西。

    她把水果和手提電腦放在茶幾上,沉默了片刻,才問:“你怎么這會兒就回來了?”

    “不是說好今晚陪你吃飯嗎?”沈意換好拖鞋,混身沒骨頭似的癱進(jìn)沙發(fā)里,長舒一口氣道:“今晚想吃點(diǎn)什么?”

    客廳左墻的壁鐘上,時針正指向四點(diǎn)整。

    陸知序站在沙發(fā)旁,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在陸知序的世界里,沈意的“說好”和“做到”,從來都是兩回事。

    說好去聽音樂會,臨時卻有會要開;說好要出席陸知序的家長會,臨出門前卻有差要出;說好等陸知序暑假回家就陪她去國外旅行,可還沒等到陸知序放假,沈意和陸宏明就離婚了。

    太多的“說好”曾經(jīng)都圍在陸知序身邊,但直到最后,那些“說好”也不過是儲物盒里一堆買了卻沒用的門票而已。

    哪怕沈意現(xiàn)在就坐在陸知序面前,和她隨口說著今晚想吃什么這樣的小事,陸知序也還是覺得不夠可信。

    陸知序沉默的時間太長,沈意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她說話,只好抬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將她拽進(jìn)了沙發(fā)里。

    陸知序冷不丁被扯了一下,整個毫無準(zhǔn)備地陷進(jìn)了柔軟的懶人沙發(fā)。

    清冽的工作香水味繞鼻而來,陸知序懵了好幾秒,才對上了沈意過分沉靜的目光。

    沈意輕飄飄地盯著她的膝蓋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問:“上回的擦傷好一點(diǎn)了嗎?”

    陸知序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沈意說的擦傷是什么,沈意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她道:“昨天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br>
    昨天夜里,沈意才在律所加完班,曹興民的電話便打到了她手機(jī)上。

    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在教室里待久了,連說話也變得瑣碎起來。他先是和沈意說了一通陸知序的校園經(jīng)歷,而后才試探性地問起陸知序這段時間的心理狀況。

    電話那頭,曹興民聲音沉穩(wěn):“在學(xué)習(xí)上,知序一直是個很讓人放心的孩子——可最近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們做家長的,還是應(yīng)該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的心理狀況。”

    沈意一邊聽電話,一邊默不作聲地揉了揉自己酸脹的太陽xue。

    很久,她才含混不清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靜默的客廳里,陸知序正坐在沙發(fā)上,長而卷曲的睫毛輕輕垂著,看起來既乖巧又溫和。

    沈意看著她,很久,才很輕地嘆了口氣說:“這段時間是mama不好,連你在學(xué)校里低血糖暈倒和受傷了都不知道,以后不會這樣了?!?/br>
    陸知序鴉青色的睫毛顫了一下。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

    這是她的母親,四十一歲。她長著一張過分聰敏的臉,眼尾翹起的弧度和陸知序很像,壓下來時會不自覺帶出一點(diǎn)不好惹的意味。

    但在陸知序面前,她永遠(yuǎn)是溫和的。

    毫無疑問,作為母親,她愛自己的女兒。

    但不管這一刻的沈意再怎么真心實意,也不管這一刻的陸知序有多么想粉飾太平,“以后不會這樣了”,終歸不過是一句聽起來好聽的空話而已。

    要不了幾年,沈意就會和其他的人組建家庭,她會成為別人的妻子和繼母,會擁有比此刻溫馨百倍的家庭關(guān)系。

    而這即將發(fā)生一切,都跟陸知序無關(guān)。

    屋外的風(fēng)穿過小院子里的花叢,發(fā)出一點(diǎn)很輕的聲響。

    許久,陸知序才神色平靜地岔開了話題。

    她看著沈意笑了一下,說:“我想吃糖醋排骨了?!?/br>
    沈意獨(dú)門秘制的糖醋排骨和外面賣的很不一樣。陸知序偏愛酥酥脆脆的東西,因此沈意做排骨的時候,會特意把排骨剁小一點(diǎn),再炸久一點(diǎn)。這樣,淋上糖醋汁的排骨一出鍋,咬下去時,就會連骨頭都是酥的。

    他們一家還住在老房子里的時候,陸知序逢年過節(jié)就會點(diǎn)這道菜。

    搬家后,沈意在律所的工作越來越忙,常常連連吃飯的時間都空不出來,就更別說做飯了。

    下午五點(diǎn)半,熱氣騰騰的糖醋排骨被擺上了桌。

    陸知序和沈意面對面坐著吃飯,兩相無言。

    陸知序夾了一塊排骨,和記憶里的一樣,排骨很小,卻連rou帶骨都是酥的,很適合配著米飯吃。

    陸知序就著排骨和糖醋汁吃完了一小碗飯,然后起身去廚房洗碗。

    沈意在客廳收拾餐桌。

    溫?zé)岬乃鲃澾^陸知序的手心和手背,叫她想起了從前在陸家工作的阿姨。

    那會兒他們一家剛搬進(jìn)這套房子,陸宏明忙得腳不沾地,沈意平均每周要加四天班,他們擔(dān)心沒人照顧陸知序,就特意請了個阿姨。

    阿姨姓鄭,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做得一手好淮揚(yáng)菜,人長得又和善,陸知序總喜歡跟在她屁股后頭喊她鄭姨。

    鄭阿姨洗碗的時候,陸知序常常會站在廚房里幫她擦盤子。那時候沈意就跟現(xiàn)在一樣,一邊讓陸知序別搗亂,一邊靜靜在客廳收拾餐桌。

    鄭阿姨在陸家待了半年,起初風(fēng)平浪靜,不久后卻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這一家三口壓根就沒拿這套別墅當(dāng)家,一個比一個回來的次數(shù)少。

    陸知序搬去學(xué)校住后,阿姨便直接辭職了。

    收拾完碗筷后,沈意就直接在客廳里打開了電腦。

    給陸知序打電話的時候,沈意說自己已經(jīng)忙完了工作,但這話八成只是托詞,開了電腦后,沈意的目光就始終沒離開過屏幕上的材料頁面。

    陸知序不想打攪她,吃過晏行川替她按量分好的感冒藥便回房睡了。

    夜晚的長安街一帶尤其寧靜,陸知序開了空調(diào)上床,任由感冒藥的副作用把她帶進(jìn)灰色的夢鄉(xiāng)。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一直到半夜,陸知序才被客廳里模模糊糊的聲音吵醒了。

    她嗓子干得要命,起身灌了自己半杯水,正準(zhǔn)備出門去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門外就傳來了沈意輕飄飄的聲音。

    沈意大概是吃完飯后就一直在忙工作,所以沒離開過客廳,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疲憊,她道:“知序還在睡覺,我沒精力跟你吵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