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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云泊劫后重生,回過頭來才發(fā)現,自己只不過是比較幸運罷了。 姜青遙拎著一份病人套餐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蔣云泊靠在床頭,靜靜地看著電視,模樣十分認真。 窗外陽光流進來,欲淌渡過他的肌膚,卻被他高挺的鼻梁所截斷,像是鉆石璀璨的橫切。 姜青遙覺得,自己大概是給蔣云泊濾上了一層完美的光線,不然怎么能連一個側臉,都讓她魔怔許久。 她在門口看了一會,才走了進去,放下盒飯,問:“好點了嗎?” 蔣云泊的視線從電視轉到了她的臉上,如匯報般專注,說:“好很多了?!?/br> 姜青遙平淡地哦了一聲,仿佛剛剛哭腫了眼睛的人與她無關,她解開袋子,拿出一碗粥,揭開蓋子,遞給他,說:“吃飯吧。” 蔣云泊接過,拿起勺子,問:“你吃過了嗎?” 姜青遙說:“吃過了,我在醫(yī)院飯?zhí)贸缘??!?/br> “醫(yī)院飯?zhí)谩边@四個字是蔣云泊的陰影,他神情黯了黯,說:“那就好。” 姜青遙搬過凳子坐下,面向電視的方向,也開始看電視了。 蔣云泊默默地喝粥,時不時偷瞄一眼旁邊的人。 姜青遙看了會電視,突然說:“對了,救援隊找到了你的手機,但是已經被砸爛了,你可能需要換一部新的手機,就當破財擋災了?!?/br> 蔣云泊笑了笑,不太在意,他說:“那手機號也要換了,遙遙,到時候加你,還得麻煩你再通過一次?!?/br> 姜青遙沒說話,等蔣云泊喝完粥,才說:“阿云,這次我不會通過了?!?/br> 蔣云泊聽到這句話,表情從驚喜到驚愕,最后趨于茫然,他垂眸看著姜青遙,說:“你在救護車上……我以為我們和好了?!?/br> 姜青遙笑了笑,說:“我原本也是那樣以為的,但剛剛我在飯?zhí)?,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這次活動、還有這場地震從距離上把我們拉近了,但是我覺得你更遠了?!?/br> 蔣云泊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沙啞,像是喉嚨生了銹,銹的味道傳到了空氣里,很暗很沉。 “五年前你在醫(yī)院跟我說分手,五年之后,還是在醫(yī)院,你還要跟我分道揚鑣。姜青遙,你說說,你到底是因為什么理由?非要跟我鬧掰你才能安心?如果是因為我媽……” “跟阿姨沒有關系?!苯噙b打斷了他,說:“不是阿姨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跟你們都沒關系,是我的問題,是我的問題?!?/br> 她又說了一遍,那幾個字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僵硬極了——是我的問題。 “阿云,你根本就不明白,一個聾人能有多么的累?!?/br> “我怎么就不明白?你聽不見了,為了你,我開始學手語,我明明不是喜歡安靜的性子,卻坐在電腦前面一遍遍地練習各種手勢,而且這東西學了就忘,我必須得每天都抽時間出來練習,才能記住這些手勢。你學唇語的時候我也跟著你學,也許不能說比你學得好,但哪怕你現在講話不出聲,我單憑口型也能知道你在說什么。你以為我是一個健康人,根本不能理解聾人的世界,但我有在努力,有在努力地去融入你的世界,去理解你的無助、你的擔憂和你的痛苦?!笔Y云泊說了一大串話,最后閉了閉眼,說:“遙遙,為什么你就不肯回頭看看,你從來就不是一個人,我一直陪著你?!?/br> “你說的這些,你以為我不知道、不明白嗎?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少,我知道你對我有多好,但恰恰你給的這些,才是讓我最害怕最害怕的地方?!?/br> 眼睛是承載記憶的地方,姜青遙說著,眼前陡然撲出一團烈火,滾滾而來,把漫天遍野都染成了血紅色,一眨眼間,又似乎回到了那場地震,她看見天花板砸下來,把蔣云泊砸得鮮血模糊、生氣全無。 “阿云,五年前我跟你分手,并非出自我本意,是我爸媽逼的。他們拿你mama來威脅我,如果我不與你分手,他們便要以失火罪的名頭狀告姚阿姨。那是我跟你提分手的最直接的原因,后來我想過,卻覺得那很離譜。如果我不想跟你分手,隨便哪個理由,我們假分手也好,我對我父母撒潑也好,不管怎樣,我們其實都有辦法,在不傷害阿姨的情況下,繼續(xù)走下去。但我還是跟你分手了,歸根到底,是因為在我內心深處,已經給我們宣判了死刑,只是那時候我還沒想明白這一點?!?/br> 疲憊層層漫上來,蔣云泊卻堅持著問:“死刑的理由是什么?” 姜青遙心里沒比他好受多少,她看著蔣云泊的眼睛,說:“我聾了,我是一個殘疾人,而你很健康。” “那又怎么樣?我不介意,我不關心,我絲毫不在乎。我就是喜歡你,跟你健不健康沒有關系?!?/br> “可是我介意,我關心,我在乎。我不能接受?!苯噙b說,“我害怕,我恐懼,我害怕如果我繼續(xù)跟你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提心吊膽,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就是個廢人。你騙你了,我根本就沒有吃飯,我剛剛在醫(yī)院飯?zhí)米恢痹跒g覽新聞。我看到了無數的盲人、聾人、啞巴、缺胳膊少腿的人,是怎么被家人拉扯著活下去的。我看到了危險來臨的時候,他們是怎么坐以待斃的。不、是我們,我們是怎么束手就擒的。我看到了無數的眼淚、痛苦和絕望,我看到了死亡?!?/br> “然后我就在想,如果當年我沒有跟你分手,現在的我們是什么樣子?你會跟你的朋友說你有一個聾人女朋友,你會時時刻刻擔心我,總是想為我做點什么,再做點什么,你的愧疚和你的愛意融在一起,那是一種很畸形的感情。你會把我捧在手心上,對我言聽計從,我會因為你的縱容,以及我自己對自己日復一日的憐憫,而變得越來越嬌縱和霸道,然后你也會累,一次兩次還好,久而久之,你會越來越沒有耐性。我們的感情會被這長達數年的糾纏而消磨殆盡,最后你會離開,而我還是獨自一人,甚至因為離開了你,我什么都干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