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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妧妧尤記得當日她是如何緊張如何不安, 擔憂她府中仆從都會被燕昀遷怒,故而早早將人都遣得遠遠兒的, 獨自一人坐在房中,等著燕昀前來。 仿若在等一場生死審判。 正是因為心中情緒起伏, 所以當日的細節(jié)她還記得一清二楚。原本放在心里不刻意去提還尚不覺記得有多清晰,今日細細回想一番,才發(fā)覺她竟然連這些細枝末節(jié)都記得。 就連那膽戰(zhàn)心驚的感覺都尚尤在。 蘇妧妧知曉, 如今的燕昀定是舍不得對她做什么,可一想到當日里惴惴不安等待的情形, 她又有些不平, 想讓燕昀這個“罪魁禍首”來補償一二。 所以她才會一時興起故意問他,可還記得她當日穿的是什么衣裳。 這樣的小事,想必他定是不記得。 他若是說不記得,蘇妧妧便能借著這個由頭“數(shù)落”他一番, 也算為當日忐忑不安的自己出了一口氣。 聽得蘇妧妧這樣問, 當日的情形忽地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燕昀不由得勾了唇角,低聲緩緩道:“你當日同我說, 先頭備好的婚服是為旁人趕制的,便收了起來,不能委屈了為夫。” 蘇妧妧一怔, 這等情急之下隨口尋出來的借口她早已不記得了,卻不成想燕昀還記得清楚。 “所以你便穿了一件普通的衣裳,裙擺繡著八寶如意紋,可對?” 蘇妧妧原本揪著他衣襟的手不由得松了松,心中很是意外:“夫君記得這樣清楚?” 燕昀低低一笑,攬在蘇妧妧腰間的手收緊了些許:“大婚之日,當然記得清楚?!?/br> 說罷又笑道:“夫人還說要為我補上一件婚服,我可等著呢?!?/br> 蘇妧妧憶起當日情形,不由得在他胸膛上拍了一巴掌,沒好氣道:“那日也算是大婚?你有臉皮同我討要婚服,不若先想想怎樣補一個大婚給我?!?/br> 蘇妧妧口中這樣說著,心里卻并未在這事兒上在意許多。雖說那日稀里糊涂便成了燕昀的夫人,可如今日子過得順遂,她也不會在這等流于形式的事情上計較。 卻不成想燕昀順勢便允諾下來:“待我平定了蜀地,便補一個大婚給你。” 如今北地已然是燕昀的領地,南方以允州等幾座城池為首的勢力也早已逐漸歸順于他。待他平定了蜀地,便是平定了天下。 屆時,他不僅要補一個大婚給他最心愛之人,還要給她一個盛大的、無比鄭重的封后大典。 只是如今事情還未落定,他也不想說太多惹得蘇妧妧掛心,便只提了大婚一事,又私心得寸進尺道:“夫人說了要補給我一件衣裳,我便只要你親手繡的衣裳?!?/br> 還未等蘇妧妧說什么,燕昀自己便先心疼起來了,轉眼便改口道:“不成,婚服太過繁瑣,還是交給繡娘去做,你安安心心等我回來便是?!?/br> 說著,那點兒私心卻還是不罷休,又心疼蘇妧妧累著眼睛,想了想,挑了個簡單的:“夫人為我繡個香囊吧?!?/br> 聽得他這樣反反復復,蘇妧妧哪里還聽不出他的心思? 這人,明明想要她親手做的東西,又擔心她會累著,什么都還未做便心疼起來。 蘇妧妧笑了一笑,應道:“好,待夫君回來,我便送夫君一個香囊?!?/br> 燕昀頓時笑了開來。 他本就生得精致,眉眼的線條比常人更深邃些,放眼整個天下,也是不多得的美男子。只是他身處高位久了,平日里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只讓人覺得他面容凌厲氣勢非凡,倒忽略了他本身的樣貌來。 此時他眉眼間蘊著柔和的笑意,頓時沖散了他平日里那股冷冽之感,如朗月入懷,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蘇妧妧瞧著他如畫的眉眼,心中不期然涌上一股酸澀。 數(shù)月之前,她忐忑地坐在這間房中,不知自己時候將何去何從,也不知生養(yǎng)她的允州何去何從。 玄甲軍踏入城門的那一刻,她心中盡是不安、茫然,以及淡淡的絕望。 可如今,允州城安好,父親安好,她也被燕昀放在心上,好生愛護。 那日城下之人是燕昀,乃她之幸。 蘇妧妧這樣想著,先前已然淡去的離別之情在安靜的夜色中復又慢慢漲滿心間。 燕昀得了蘇妧妧的允諾,饒是再不舍得要同她分開,也知曉她近日來因得趕路的原故休息得并不安穩(wěn),便不打算繼續(xù)同她說下去,讓她闔眼安睡。 卻不想嬌美人半撐起身子,懸在他上方,低低喚他:“夫君?” “嗯?” 燕昀閉著眼應了一聲,正要讓她早些休息,卻不想唇邊落下一個輕軟的觸感。 燕昀下意識便將人往懷里按得更緊了些,待動作之后才覺出發(fā)生了什么,又下了天大的決心才將人拉開,張了張口正要問她這是做什么,便見嬌美人又俯下身來,重新在他唇畔又落下一吻。 “……怎的了?” 聽得他聲音中隱忍克制的啞意,蘇妧妧勾了唇角,俯得更低了些,同他之間不過毫厘,聲音輕緩,一字一句卻吐得清晰:“夫君,此去山長水遠,你不能忘了我?!?/br> 嬌美人的聲音在沉靜的夜里有著別樣的媚.態(tài),燕昀只覺喉間有些干啞,不自覺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見他喉結起伏活動,蘇妧妧不禁伸出指尖輕輕點在其上,又問了一句:“夫君,可記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