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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說不出是哪處。 - 翌日是個陰天。 常念起了個大早,或許說整夜未眠更貼切些。 鏡子里倒映出她烏青的兩個眼圈,尤其在那白皙的雪膚映襯下,尤為顯得憔悴慘淡,像極了醫(yī)書上寫的病入膏肓而徹夜惶恐不得好眠的模樣。 她頓時苦了一張小臉,自欺欺人地捂住雙眼,長嘆一聲道:“本公主怎這樣丑陋不堪!” 正在外間準備梳洗香露及衣裙的春笙夏樟二人聞聲相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里的迷茫。 朝陽公主容貌絕美,傾城脫俗,素有百合仙子之美譽,這兩句話都快成民間人人都知曉的順口溜了! 春笙端了灑有新鮮花瓣的洗臉水進去,想也不想便夸道:“殿下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不施粉黛便是芙蓉之姿,何丑之有?” 夏樟嘴笨不會說話,只重重點頭:“春笙說的極是?!?/br> 常念手指微動,睜開一條縫,她透過那條縫隙看到兩個丫頭格外誠懇的表情,半信半疑地緩緩把手放下來。 春夏二人笑瞇了眼。 于是常念坐直身子,心想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她這底子還是有的。遂將那些個小心思拋之腦后,輕咳一聲,吩咐道:“去取敷面的瓊脂玉露,還有日前婉娘娘給的清涼膏?!?/br> “是!” 不過一會子,又聽她吩咐:“今日的衣裙要素雅清麗些,配飾珠簪一類要少,當(dāng)然也不可太素以至于寡淡無味?!?/br> “奴婢遵命!” 半響,常念又忽然想起什么,歪頭問道:“聽說最近淑娘娘的妝容很是別致,宮內(nèi)宮外爭相效仿,你們有誰學(xué)了?” 春笙立時答道:“殿下,奴婢學(xué)了!就等著您吩咐呢!” “好?!背D顫M意地點點頭,“今日就著那妝容。” 瓊安殿頓時忙活了起來。 半個時辰過去,在常念指點下,春夏二人總算將一個清純動人的朝陽公主妝扮出來。 有在外殿伺候的小宮女偶然往里看了一眼,一時竟被驚艷得愣在原地,手里的雞毛撣子掉到地上都未曾察覺。 她們殿下便似詩中所云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一般,分明脂粉淡得恍若未有,可一眼看去就是有種叫人挪不開視線的魔力。 所謂驚鴻一瞥,原來不只是紅唇烈焰、燦若春陽。 常念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頗為滿意,最后拿了一只白玉鐲子戴上,心情愉悅道:“今日天兒不錯,去御花園走走?!?/br> 夏樟不由得看了看外頭陰沉沉的灰霾天空,默默去拿了兩把傘。 - 秋后的御花園百花凋零,樹葉枯黃落地,除卻路過辦差的宮人,實在鮮少有人來此。 常念才自東南角過來,便感受到一股名為凄涼的氛圍,她倒是不介意,只算著時候,逛了一會子,便到桂樹邊上的涼亭歇歇腳。 桂子飄香,倒也消去幾分秋后的衰敗凄涼,常念懶懶地趴在欄桿上看秋風(fēng)吹落小花粒,百般無聊,又伸手去接了接。 直到視線里,多出一抹墨青色。 她遙遙望著,一時沒了動作。 原來是寧遠侯一身收腰錦緞墨青色長袍,寬肩上青竹暗紋浮動,革帶下垂一枚白玉墜,隨著他邁動的腳步,輕輕晃動著,挺拔高大的身形也越發(fā)逼近,直至涼亭臺階下。 正此時,暖金色的花粒忽然砸到常念的手心上,有些癢。 她驀的回過神。 平時總愛穿一身黑的人,不想換了衣袍之后,通身氣度也變得溫和清俊起來,倏的一看,竟覺有些陌生。 春笙夏樟二人見狀,總算明白小主子折騰一上午是為了什么。 原來打扮漂漂亮亮的是約了寧遠侯相見! 二人見禮后自覺退下。 常念有些局促地站起身,盈盈對底下人行了福禮:“寧遠侯?!?/br> 江恕頷了頷首,抬腳上前,目光似在少女嬌美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只不過他神情淡,仍是沒什么表情。 行至常念身側(cè),也沒有說什么,像是在等她開口。 常念櫻粉的唇瓣動了動,可不知怎的竟道了一句:“好巧啊,侯爺也在此?!?/br> “呵?!苯∫馕恫幻鞯匦α艘宦?,在心中反復(fù)念著“好巧”二字,倒是難得沒駁她。 昨夜那紙條所言,并非謝意。 娟秀精巧的字跡一筆一劃寫著:萬語千言,仿若園中飄落桂花粒。 于是他來了。 來聽聽她的“萬語千言”。 哪曾想,是好巧? 實則話一出口常念便悔得想咬斷舌頭。 瞧瞧她說的這是什么開場白! 真是糟糕透了! 當(dāng)然,朝陽公主向來端得住大場面。 只見她彎唇笑了笑,自是一派端莊優(yōu)雅,好似真的“偶遇”一般,溫聲軟語地道:“侯爺托人送來的東西,朝陽都收到了,小玩意做的很別致,朝陽十分歡喜……糖炒栗子十分甜潤可口,難為侯爺這般細致體貼,只是略多了一些,日日吃,怕是要上火,且吃得多了,好似也沒有從前吃不到時日思夜想的味道了……” 邊說著,常念邊不動聲色瞧著江恕的神色,只他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叫她不由頓了一頓,遲疑道:“侯爺?” 江恕適才抬眸:“殿下且說,本侯在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