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點頭，干巴巴地說：“那挺好。”

    在這種隨處都是蠱的副本，不用吃食物更好。

    謝留夷也默默把手中的香蕉放回去，余光瞥見言于歸不動聲色地輕摁自己的胃，“你怎么了？”

    “葡萄太酸了，胃不舒服，我出去一下。”言于歸低聲說完，起身快步走出了屋子。

    謝留夷目光落在葡萄上，有些好奇：真那么酸嗎？

    她探頭往外看了看，沒看見言于歸的身影，這才伸手掐了一顆葡萄送進嘴里。

    挺甜的，以及，這葡萄有籽。

    她覺得言于歸胃疼是因為吃了太多葡萄籽吧？

    ……

    言于歸回來的時候像是洗過臉，額前的碎發(fā)被水沾濕，凝成一縷一縷的。一顆水珠從發(fā)梢滴落，沿著他高挺的鼻梁滾下來，跟臉上殘留的水匯集在一起，劃過他線條清晰的下顎和喉結，最終滾入衣領消失不見。

    “你在看什么？”他突然問。

    “看水?！敝x留夷實事求是地回答。

    言于歸抹了把臉，“沒有毛巾，只能這樣。要出去走走嗎？你坐太久沒動了。”

    出去走走？想到村里每戶人家都養(yǎng)著幾陶罐蟲子，謝留夷有些抵觸。

    還沒等她拒絕，言于歸就走進來，再次在她對面坐下，問：“腿麻嗎？”

    “不麻?！?/br>
    言于歸嗯了一聲，沒有再提讓她起來活動的話，躺在地上，雙手枕在腦后，看著房頂，“這次副本玩家比較雜，東西南北四個區(qū)的人都有?！?/br>
    聽到“東西南北四個區(qū)”，謝留夷眼睫微動。以前聽秦思源說過他在玩家空間住東區(qū)，沒想到鉑金城也分區(qū)。

    那廂言于歸卻像是能聽到她的心聲，開始解釋：“鉑金城分東西南北四個區(qū)，每個區(qū)都有任務大廳。所有副本入口都在任務大廳里。有些副本只在單獨某一區(qū)出現(xiàn)，有些副本入口同時出現(xiàn)在四個區(qū)的大廳。后者往往危險性更高，比如這次的副本?！?/br>
    謝留夷心頭升起一絲異樣，探究地看向言于歸。

    言于歸依然看著房頂，“副本入口只顯示副本名稱和通關提示，不顯示可容納人數(shù)，因此玩家很少組隊下本。就算組隊，人數(shù)也不會很多，否則無法保證隊員都能進本。像這次這樣，幾乎全部組隊的情況，很少見?！?/br>
    這下謝留夷確定了，言于歸在向她科普鉑金城和副本相關的知識，他知道她不能出副本。

    “你知道？”她突然提問，打斷了言于歸的話。

    言于歸沉默片刻，語氣平靜地回答，“我猜的?！?/br>
    他態(tài)度過于平常，搞得謝留夷也覺得出不了副本好像也沒什么特殊的。

    “游戲已經開始針對你了，”言于歸聲音有些發(fā)緊，似乎很緊張，“我建議你最好出副本，去玩家空間。這樣一來，起碼在副本的選擇上能掌握主動權。”

    “我出不去?！敝x留夷垂眸，盯著面前快要燃盡的驅蟲香，拿出香筒，重新抽出一根。

    “我有辦法?！?/br>
    謝留夷的動作突然僵住，“什么辦法？”

    言于歸喉結上下滾動，閉了閉眼，“算了，之后再說吧?！?/br>
    謝留夷：？？？兄弟你怎么回事？

    她把新的驅蟲香插在地上，掐了個引火訣點燃，輕輕扇滅火苗。

    屋內陷入尷尬的沉默。

    謝留夷突然想起什么，問：“我外公呢？”

    言于歸終于轉過頭來看她，“走了?！?/br>
    謝留夷覺得有誰扯著自己的心臟，往下拉了一把。

    外婆走了之后，她跟外公相依為命。即便外公收養(yǎng)了言于歸，可是論血緣，她才是外公最親的人。

    剛穿越的時候，她努力忍著不去想外公會怎樣，后來時間久了，久到她比外公年級更大的時候，她也逐漸釋然。

    只是此刻，親耳聽到外公去世的消息，還是忍不住有些難受。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來，問：“是因為我嗎？”

    是因為她的失蹤，才讓外公承受不住打擊去世的嗎？

    言于歸搖頭，“喜喪?！?/br>
    也就是說，外公是壽終正寢，不怪她。

    謝留夷沒有懷疑言于歸的話，“謝謝。”謝謝你替我，送外公最后一程。

    “應該的。”言于歸轉過頭，繼續(xù)看著房頂，聲音很輕，“他也是我外公?！?/br>
    屋子里再次沉寂下來，謝留夷偏頭看著門外漸漸西斜的日頭，沒有再試圖挑起話題。言于歸也盯著房頂發(fā)呆，不再說話。

    許久，屋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伴隨著銀器撞擊時發(fā)出的清脆悅耳的聲音。不多時，一位頭頂銀飾的年輕姑娘出現(xiàn)在門口。

    她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年紀，烏黑油亮的頭發(fā)盤在頭頂，裝飾著一個半月形的銀飾，手腕上層層疊疊帶了十幾只細細的銀鐲子，一動就嘩啦啦地響。

    上身穿著對襟的繡花短衣，下身的裙子長不及膝，露出兩條白皙纖長的小腿。腳上穿著低幫的繡花鞋，腳踝上一條帶著小鈴鐺的銀鏈子，隨著她走動發(fā)出悅耳的鈴音。

    她美得就像山中最清澈的泉水。

    然而謝留夷的神識掃過她，卻發(fā)現(xiàn)她左腳有六個指頭。

    “我阿爸讓我來通知你們，今晚我們寨子要舉行巫神祭，就在寨子中心的臺子上。兩位客人一定要來參加啊?！?/br>
    她嘴上說著兩位客人，可是一雙清凌凌的大眼睛卻含羞帶怯地盯著言于歸，根本沒看謝留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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