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留夷心里默默點頭，恐懼不至于，就是有些麻爪。簡單來說，就是給她整不會了。如果這些村民不是人，究竟要如何對待他們，該殺嗎？

    “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什么意義，”言于歸突然出聲，將謝留夷從死胡同里拉出來，“我們的通關(guān)提示是擊殺蠱王，這些村民有沒有基因變異，和我們沒太大關(guān)系。這里是副本，又不是現(xiàn)世?！?/br>
    “走吧，”他站起來，開始用驅(qū)蟲香給謝留夷熏衣服，“去找圣女，先把蠱王孵化了……你確定你可以孵化蠱王吧？別勉強你自己。”

    謝留夷不自覺被言于歸帶跑了，“可以的，小意思?！?/br>
    她打算扛起曾照云，被言于歸阻止了。言于歸再次用血線將曾照云纏成一個繭，拖著出門。

    兩人走到中央廣場的時候，已經(jīng)有許多人等在那兒了。

    大巫還沒有醒，安置在一張不知道從哪兒搬來的竹塌上，就躺在人群最中心。圣女和村長站在大巫身邊，村民們散落在廣場上，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用土語小聲說著什么。

    包括剛剛生產(chǎn)的那名孕婦，也跟著一起出來了，似乎剛才她不是生了個孩子，而是放了個屁。

    廣場周邊的隱蔽處還躲著九個玩家。昨天謝留夷的聲音傳遍了山谷，他們也聽到了，返回村子來看謝留夷到底想做什么。

    謝留夷昨晚還擔(dān)心村民會不會逃跑，或者圍攻她。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依然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仿佛沒有大巫指揮，他們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見他們兩人到了，村民們默默分開，讓出一條路。

    圣女經(jīng)過昨晚的事情，一見謝留夷就開始發(fā)抖，往村長身后躲。

    謝留夷對她招招手，“跳祈神舞?！?/br>
    圣女有些奇怪，又不敢反駁，求助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村長向謝留夷拱手，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說：“仙女娘娘，祈神舞要初一和十五跳，平時跳，沒有用的?！?/br>
    謝留夷不耐地皺眉，身后言于歸嗤笑一聲，“以前倒是初一十五跳的，有用嗎？”

    說完，不等村長再說什么，對著圣女道：“你不想救曾照云了？”說著，血線收回，將地上的曾照云顯露出來。

    圣女愣了一下，也不躲了，急切地上前幾步，又停下，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裙擺，“你……你真的能救云哥？”

    謝留夷沒回答，只是推開了點，讓出廣場中央的位置，抬抬下巴，“跳吧。”

    圣女閉了閉眼，走到場中，深吸一口氣，開始跳起了那晚的祈神舞。沒有了難聽的短笛聲伴奏，她的舞蹈反而帶上了不可言說的韻味。

    謝留夷這次仔細觀察了一下，舞蹈的確沒什么特殊的，也沒有引動靈氣。她掐了一個聚靈訣，引導(dǎo)著靈氣進入圣女的身體。

    靈氣入體的瞬間，圣女動作突然頓了一下，緊接著，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越發(fā)賣力地跳起來。很快，她趴伏在地，一點一點將裙擺收束在手中。

    謝留夷察覺到，這個時候，靈氣涌入她體內(nèi)的速度加快了。

    趴在地上的人突然動了，一把將裙擺揚起，上面繡的紅色蝴蝶仿佛在那一瞬間振翅飛起。她不停地旋轉(zhuǎn)，旋轉(zhuǎn)的速度越來越快，吸納靈氣的速度成倍增長。

    謝留夷已經(jīng)散了聚靈訣，然而靈氣吸納的速度依然越來越快，她不禁皺眉。任何一個沒有修煉基礎(chǔ)的人，以這么快的速度吸納靈氣，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洶涌的靈氣撐裂經(jīng)脈。

    果然，圣女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上滲出的血將藍色的對襟短襖染得深了一個色號。

    “別跳了！”謝留夷提升呵斥。

    然而，聽到她的話，圣女臉上卻露出了一個讓人捉摸不清地笑容，并沒有停下。就在謝留夷打算出手強行讓她停下的時候，她周身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的虛影。

    起初，謝留夷以為是她旋轉(zhuǎn)的速度太快，使得裙擺上紅線繡成的蝴蝶呈現(xiàn)出展翅欲飛的假象。隨著她動作減緩，身上的虛影也越來越凝實，謝留夷這才發(fā)現(xiàn)，不是假象，而是圣女背后生出一對血紅色的翅膀。

    那翅膀像是紅色的血霧凝結(jié)而成，在圣女的身后忽閃，散溢出淡淡的紅霧。

    旁邊竹榻上，不知何時醒過來的大巫，用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向著場中的圣女跪拜下去，口中念念有詞。圍觀的村民們?nèi)鐗舫跣?，全部跟著大巫跪倒在地，向著場中頂禮跪拜。

    終于，圣女的舞蹈停了。臉上因為昨日首創(chuàng)而產(chǎn)生的蒼白褪去，唇紅齒白，仿若新生。身后的翅膀重新化成血霧鉆進她身體，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半晌，唇角勾起。

    該怎么形容那個笑呢？像是曇花開放，美不勝收，卻讓人清晰地知道，那只是一剎那的綻放，很快就要凋謝。

    “謝謝你，我可以救云哥了?！?/br>
    她一步步地走過來，謝留夷側(cè)身讓開。

    她總覺得圣女有哪里不一樣了。

    圣女走到曾照云身邊，跪坐下去，虔誠地親吻上蒼白的唇瓣。曾照云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圣女的面色卻逐漸蒼白下去，就好像她的生機通過這個吻，渡到了曾照云的身上。

    她直起身子，專注又溫柔地看著曾照云，好像要把他的面容刻進自己的記憶。

    沒有人打擾他們，良久，她站起身，轉(zhuǎn)向謝留夷，“最多明天，云哥就醒了。”她捋下手腕上一只帶著鈴鐺的細銀鐲子，“能不能麻煩你，把他帶出林子，等他醒來，把鐲子給他，就說……妹留后悔了，不想跟他出去看世界，想留在村里嫁人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