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辦法對華助教說起夢里的事，有關(guān)另一個骨妖玉盞，或是夢里的另一個夢。

    骨妖玉盞的事她記得很清，但夢里看到的那些千年前的故事，醒來之后卻像看了一場年代久遠已經(jīng)被刻花的老錄影帶，斑駁混雜。醒來后清楚的留下來的，只有對那個故事的心慌害怕。

    她像看了一場與她無關(guān)的故事，但故事的男主角卻在她面前。

    她不知道怎么處理這種感覺，只能當做若無其事，努力的拋在腦后。

    想伸手去碰觸華助教時，他卻已經(jīng)抬起頭，如常著沒有再顯露任何情緒，一面解開桑寧，嘴角雖然勾起一個笑，卻不達眼底。

    “該起床了，今天學校里要調(diào)查白骨失竊的事，不去可是不行的?！?/br>
    “我也要去？”

    華助教看她一眼，“當然，你可是重點問話對象?！?/br>
    桑寧這才想起自己被襲擊住院時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傳聞，好像有一說就是她目擊有人想偷遺骨所以才會被滅口什么的……何況就算沒有這些傳聞，只要一調(diào)查樓里的安全監(jiān)控，也回看到她去過的吧。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拍到那怪物……

    她還有點擔心，“華助教，我可以出門沒關(guān)系嗎？”

    ——像她這樣，突然就可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什么的——

    華助教只“嗯”了一聲，“我會想辦法?！?/br>
    又是那種不打算對她多說什么的感覺，一下子就在兩個人之間隔開了遙遠的距離。

    桑寧只能起身向房間外走去，恍惚間卻覺得這一夜像是過了很久。一夢隔世的感覺。

    可是，你看，不論夢里她是誰，天亮了她還是桑寧。還要去學校，還要面對自己的生活。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慶幸，還是失落。

    ……………………………………………………

    桑寧的夢醒了，從那個漆黑的深沉的水底消失不見，卻有另一個人還留在那里，任糾纏的水草纏卷滿身。

    他在古墓里守了她的遺骨千年，他以為這一次可以見到她，守在真正的她身邊。

    可是在古墓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另一個樣子。

    不需要說明，見到華玉盞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他是誰，自己是誰。原來，自己不過只是千年前付出的一段愛，一段殘留了千年的執(zhí)念。

    她身邊有華玉盞，那么他的立足之地該在哪里？

    就像桑寧不知道該叫他什么，他也同樣不知該如何稱呼她——是月見還是桑寧？他守了千年的遺骨的主人明明是她，她卻已經(jīng)不是月見。

    她并不是他“記憶”里那個女孩，他卻如此惦念。

    不想離開這里，因為他離開了，夢境就真的徹底消失了。仿佛這里已經(jīng)是他們唯一留下的關(guān)聯(lián)。

    閉起的雙目突然睜開，骨妖玉盞轉(zhuǎn)頭看向這個夢境里不請自來的客人——那人隱在黑暗里，只能勉強看清一個輪廓，渾厚低沉的嗓音透過水波傳來——“夢醒了就什么都不剩了，只有現(xiàn)實中得到了，才是你的。你還沒有想清楚嗎？”

    “我想的很清楚，只是不想信任你罷了?！?/br>
    低低的一聲輕笑，“我們之間不需要信任，只要互惠互利就夠了?；蛘吣阆映饺A玉盞，得到桑寧這個好處還不夠嗎？”

    他不知道。

    變強之后是不是就能得到桑寧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比華玉盞弱。

    在古墓里的時候他對外面一無所知，出來之后才覺察到，弱者是什么都辦不到的。那個低沉嗓音的主人如同蠱惑一般繼續(xù)說著，“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變強就對了。在妖怪的世界里力量就是一切，而人類的世界里有金錢和權(quán)力就能得到所有。二者其實并沒有區(qū)別，而我都能讓你得到?！?/br>
    骨妖玉盞并沒有立刻回應(yīng)，但他其實已經(jīng)知道答案。

    因為他對桑寧說了“你想見我的那一天，我會來找你”，說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決定了他的未來。他只有變強這一條路可以走。

    作者有話要說：　　我猜。。這篇文寫到后來會有兩個大boss。。嘆

    32第三一章

    東大考古組出土白骨被盜的調(diào)查除了集中在各參與發(fā)掘與后期整理的考古組問話之外,重點對象當然是曾經(jīng)在白骨失竊時間段里出現(xiàn)在樓內(nèi)監(jiān)控錄像里的人，以及某兩位被襲擊的傳聞男女主。

    當然,這男女主二人還偏偏都在失竊當日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錄像里，連同當日一起出現(xiàn)的華助教和三天里一直待在研究室里的牧文心,也一并被劃歸了重點。

    介于牧文心還在住院，當然也就只是派人去做了個問話。

    可是重點對象里兩個女生,兩個都在短短幾天內(nèi)相繼住院，這也未免太巧。

    華助教一早帶桑寧出門時就已經(jīng)提醒過她現(xiàn)在的情況,考古系一直都是比較特殊的地方，畢竟跟考古發(fā)掘有關(guān)聯(lián),卻到底也是在學校里。這種事也不算第一次發(fā)生，處理起來也有自己的一套做法。

    華助教今天一身黑襯衣，墨鏡,帶著細細的銀鏈，開車載著桑寧卻不是往學校去。

    他們一路七拐八拐來到一個舊貨市場似的地方，四周都是些老城區(qū)建筑，街道狹窄地面坑洼不平，擺著冷清的攤子。

    車子最終在一排古董店前停穩(wěn)，桑寧一下車就感到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混著不知是檀香還是木香，給人一種安心，懷念，悠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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