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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么?”我把茶葉換了只手提抬頭問道。 只見白存殊又從口袋里拿出上次那枚戒指。 我避開:“我已經(jīng)在電話里告訴白叔叔我沒結(jié)婚的事了?!?/br> “你這么能干,現(xiàn)在去把話圓回來?!卑状媸庋凵窳鑵柨粗?。 “為什么?”我皺眉。 “你打的什么算盤?”他反問。 我竟回答不出來或者說不想回答也板起臉和他僵持。 我們之間大概沉默了半分鐘,白存殊似乎冷靜下來了,雖然難以掩飾他的傲慢,但也帶了幾分商量的語氣說道:“醫(yī)生說最好不要讓他受刺激。” “你覺得會刺激到他嗎?五年前或許,那時候我自己都受到刺激,但現(xiàn)在不會。因為我現(xiàn)在真的過得很好?!?/br> “你不知道他有多關(guān)心你嗎?”說這句話讓白存殊感到很痛苦,他知道白元蘭偏愛我是因為我媽。而我媽在他眼里只是個第三者而已。 白存殊很矛盾,我也很矛盾,但我們的矛盾不相通。我至今不懂他的矛盾,他試圖將我和我媽分開對待,但他做不到;他試圖恨白元蘭,可他也做不到。 “把戒指戴上。”白存殊再次遞過來。 我低下頭復(fù)而抬起來如他一般強硬:“不要?!?/br> 白存殊的臉色再次沉下來,他緊緊抿著唇角是在克制著憤怒。他的手尷尬僵持在半空慢慢握成了拳緩緩收回去:“你不要自以為聰明,林洗月?!?/br> “我知道該怎么處理自己的事情?!?/br> “你對一切一無所知。”白存殊把手插進(jìn)口袋里,微微抬起下巴垂眼冷漠看著我,他顯得非常倨傲。 他說這話讓我感到很羞愧,因為記憶里我的確曾經(jīng)一無所知,我不知道不了解身邊任何一個人,尤其是程明影。她插足別人的婚姻卻一直教我做人要有德行。知事之時也是痛苦之時。 十六歲剛認(rèn)識白存殊那年,我們挺好的挺像兄妹的;十七歲那年他開始對我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十八歲那年我們變得有些互相厭惡,那年我被男友分手,高考失利,母親去世,他的冷漠無情讓我感到痛苦。當(dāng)我終于對他燃起了同樣無情的憤怒甚至仇恨的時候,我知道了我媽是破壞了他幸福家庭害人不淺的第三者。一根尖銳的針就那么毫無預(yù)兆地重重扎在我心上,心就像漏氣了:它想生氣鼓不起,它想開心飄不起來,它想傷心也攢不住眼淚,那根針讓人失去站住立場的腳讓我飄了好幾年。 白存殊非常知道如何打擊掉我的自尊心和動搖我的自信心,我小心深呼吸一口氣怕他看出我的羞恥和害怕。 “要不要告訴他隨便你,林洗月。”白存殊拋下這句話,他很冷酷轉(zhuǎn)身去開門,卻發(fā)現(xiàn)門鎖住了。他用力轉(zhuǎn)了轉(zhuǎn)門把鎖,最后重重按了按門鈴。 我被他不和諧的愚蠢氣笑了,方才一瞬間想起的過往縮回了懵懂的迷霧里,我曾經(jīng)好像是愚蠢至極的人的定論守護(hù)著那片迷霧讓我不會再去深究。 生活不可能每一刻都是一種情緒和氛圍,我提了提手里的茶葉好像剛才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雖然我坦誠的勇氣的確是弱了好些。 等開門不過短短兩分鐘,白家來了另一個客人,他叫了一聲學(xué)長,我和白存殊同時轉(zhuǎn)過頭去。門在這時也打開了,賀春時站在門內(nèi)有些驚喜叫出了來人的名字:“沛霖,你怎么來了?” “來給元蘭叔拜年?!鄙蚺媪卣驹谂_階下微微仰臉微笑。 白存殊轉(zhuǎn)過了身和沈沛霖問候:“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學(xué)長。新年快樂,洗月?!鄙蚺媪匕涯樲D(zhuǎn)向我望著我,他對我露出了一個甚至可以說是燦爛的笑容,看得我有些不明所以。 “新年快樂,沈,總。”我在稱呼上停頓了半秒。 “你認(rèn)識林洗月?”賀春時驚訝問道。 “嗯,知道很多年了。”沈沛霖回答,走上了臺階。 我聽這話見賀春時打量我,心想剛才那個“沈總”叫錯了,叫人名字才親切。 白存殊最先轉(zhuǎn)身回屋,賀春時跟上他關(guān)心問道:“存殊哥,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嗎?是不是該去機場了?” 賀春時這話讓我不由松了口氣,感到沈沛霖的目光逡巡在我臉上又忙笑了笑趕緊進(jìn)了屋。 我們進(jìn)屋的時候,白元蘭正下樓,他和醫(yī)生一起下來,看來是剛做完檢查。當(dāng)他看到我們這么多人,笑說道:“我在樓上聽到了春時的聲音,原來不是春時一個人?!?/br> “我?guī)Я嗽O(shè)計圖紙過來給您看?!辟R春時指了指擺在茶幾上的圖紙笑盈盈。 “終于有初稿了?”白元蘭笑道,語氣里有打趣和寵愛。 賀春時笑點點頭上前挽著白元蘭的胳膊儼然他的女兒一副要扶他入座的樣子。 我想大家都會圍坐客廳沙發(fā)上,而我站的離沙發(fā)近便近水樓臺先挑了側(cè)邊單人沙發(fā)坐下,把茶葉擺在了茶幾上。 可我還沒坐穩(wěn)就聽到白元蘭笑說:“春時,沛霖,你們先坐會,我和小月說兩句話。小月,你跟我上樓。阿慶,你送送楊醫(yī)生?!?/br> 我回頭看到白元蘭拍了拍賀春時的手,然后抽出自己的手又去拍了拍沈沛霖的肩膀,他的目光越過兩人落在我的臉上。我的余光則越過他的肩膀看到白存殊上樓梯的背影,他頓了頓腳步。 我緩緩站起身忽然有點緊張,因為感受到了白元蘭無形的嚴(yán)厲想到我的那些一無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