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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迎面色凝重起來,“可問題是,存放在倉庫的數(shù)量不對!那幾批我親自看過,每日都去倉庫點了存放的箱籠,可今日我不小心踢到一個箱子,裝有武器的箱籠卻輕易被我踢歪,這就極不尋常。我一打開看,發(fā)覺數(shù)量與我印象中不同,重量更是輕了許多,且門口處有幾道新留下的馬車車輪痕跡,瞧著都比尋常的要深!” 這代表什么? 代表有人將那批北山的武器,偷偷從兵部運(yùn)走! 第74章 嗅頸項 皇宮。 底下大臣安靜無比, 無人有事呈上。 太康帝的眼透過冕冠垂下的珠簾一一掃過底下臣子的面容,奈何每個人都斂目垂首,沒法從他們面上看出多余的表情變化。 帝王溫和一笑。 “既無事, 那便都散了吧?!?/br> 太監(jiān)jian細(xì)的嗓音響起,“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不用問這聲, 皇帝也知曉,不會有人有要事拿來稟他。 回了勤政殿, 周遭再無那些臣子, 掩上門后, 皇帝面上的笑意也盡數(shù)散去。 楊公公為他端上熱茶, “陛下, 喝口茶歇歇?!?/br> 托盤端起,尚未湊到皇帝手邊, 帝王伸手一拂,就將杯子給打落在地。 “啪嚓?!?/br> 一聲脆響。 瓷杯頃刻碎成幾片, 茶水潑在地磚上,未退的熱氣滯了滯, 而后再次緩緩?fù)仙v。 楊公公與殿內(nèi)宮人連忙跪地, “陛下息怒──” 太康帝的聲音極其不滿,在自己的地盤上, 說話也越發(fā)口無遮攔。 他說:“那些老臣,一個個的, 都還當(dāng)朕是擺在龍椅上好看的魁儡,遇事不報,都想自己作主,這是要反了?” 這話指責(zé)的意味太重, 楊公公雖還跪著,仍低著頭勸道:“陛下勤政,國泰民安,許是這幾日日子太平,小事他們自可處置,動搖國本的大事并無,都再幫陛下分?jǐn)傄欢?!還請陛下莫要多想,發(fā)怒傷身吶?!?/br> 太康帝輕哼一聲,做了這十幾年皇帝,武將的脾性是收斂不少,只刻在骨子里的習(xí)慣依舊難改,舉手投足間仍帶了點兵痞氣。 他說:“真當(dāng)朕眼瞎看不出來?從前沖著力退羌人的軍功,那些文臣起碼還會敬著朕,若非有了那些人望,沒能生出兒子的盧相又何以會從分家挑中朕,扶持上位?” 拔除虎視眈眈的盧家是很痛快,可他也是盧家人,鏟除他們,無疑也是在鏟除自己的左右手。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得不償失。 太康帝眉眼陰沉。 可即便自斷雙臂,他也會這么干。 臣子就要有臣子的樣子,盧家的手,伸得是太長了些。 他只會打仗,不會治國,之前還有盧相幫著他周旋,任何決策他們決定了算。 知會他這個當(dāng)皇帝的一聲都算是好的了,不聲不響去做事的時候卻是更多。 每一個人,就連身為自己妻子的皇后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看著自己的眼神跟看什么卑賤的螻蟻似的。 他一直忍,忍了足足十五年。 十五年來,他在那對父女眼前百般討好,搖尾乞憐,暗地里卻遍尋能弄垮他們的法子,直至近日,他才終于蓄滿了一點力氣,反咬他們一口。 可他也就只有這點子力氣而已了。 說起朝中勢力,支持他兩個兒子的派系興許有之,但站在他這個帝王身后的,卻是找不出一個。 沒人信他有能耐! 這讓他如何能忍? 太康帝視線掃過跪伏在地的宮人,臉上浮現(xiàn)一絲滿足的笑。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真正是這江山的主人。 他眷戀地摸著身下這把龍椅的扶手,“起來吧?!?/br> 楊公公跪得賣力,爬起時腿還疼著,略有些站不穩(wěn),站起身的姿態(tài)很是狼狽。 帝王看了輕笑一聲,楊公公心下暗松口氣。 他就知道,只要自己越是窘迫,那皇帝就會更加愉快,心情也會好上一些。 楊公公賭對了。 心情轉(zhuǎn)好的太康帝問:“那件事辦得怎么樣了?” 問得沒頭沒尾,可楊公公一聽便知他問的是何事。 事關(guān)重大,殿內(nèi)還有其他宮人,雖各個眼觀鼻鼻觀心,可誰也不知他們心里有哪些彎彎繞繞。 太康帝問得隱晦,楊公公也回得謹(jǐn)慎。 他說:“回陛下的話,事情順利,無人發(fā)現(xiàn),‘那邊’也很是滿意?!?/br> 太康帝點點頭,總算有件舒心事。 “今晚繼續(xù),只要讓那邊高興,照著往常那樣,那最起碼,那些只懂之乎者也的文臣,也就能明白像朕這樣的武將,有多重要?!?/br> 太康帝笑容得意,他伸手,“再給朕拿杯茶來?!?/br> 楊公公滿臉微笑地應(yīng)下,轉(zhuǎn)身對小宮女使眼色,讓她趕緊去泡杯茶來。 小宮女笨拙地行禮退下,楊公公這才又對太康帝揚(yáng)起笑臉。 盧氏被廢以后,鳳棲宮的宮人都被打散了,塞到各處缺人的地方去。 原先楊公公還覺得這小宮女笨手笨腳的,反應(yīng)慢了些,不適合到這勤政殿當(dāng)值。 偏偏太康帝就愛看她那笨拙樣,反而留了她下來。 人家都說伴君如伴虎,楊公公這些年可真身切體會到了這個道理。 為此,他笑得越是真誠,就怕那只虎平時看著好好的,回頭來咬自己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