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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維的話賀蘭瓷聽得多了,但這么言不由衷的還是第一次見。 她還記得韶安公主第一次見到她時,臉上惱怒的厲色,恨不得撓花她的臉。這能一見如故,那八成是十年以上的仇敵。 但賀蘭瓷還是努力“嗯”、“嗯”配合她。 說完了一堆廢話,韶安公主總算切入正題道:“……下個月便是我十六歲的生辰,到時會在府上設(shè)宴,不知jiejie能不能賞光前來。”不等賀蘭瓷回話,便又笑道,“賀蘭jiejie如此顏色,卻這般素凈,未免暴殄天物,jiejie可務(wù)必要盛裝而來?!?/br> *** 蕭韶安一向能屈能伸,看著眼前美貌若仙的少女,她心頭一陣憐憫,因而笑得越發(fā)燦爛。 半個時辰之前,她才從她哥那里回來。 他們一母同胞,和母親麗貴妃一樣都喜歡金銀玉器、珠寶翡翠之類奢靡華麗的東西,但蕭韶安知道,病得最嚴(yán)重的還是她的兄長蕭南洵。 蕭韶安從他的寢殿回來,差點沒被刺瞎,他簡直恨不得給自己砌一座純金殿宇——也許他登基了以后真的會這么做。 所有精致、漂亮、富麗堂皇的東西,都會成為他的收集物。 因而那日她一見蕭南洵發(fā)話,就知道,他一定喜歡這個女人——因為她哥的收集物也包括活物。 和這女人比起來,蕭南洵之前養(yǎng)在府上的那些殊色佳麗,被襯托得一個個都成了庸脂俗粉。 她哥一定十分不甘心,不弄到手不肯罷休,但偏偏那女人的爹是父皇的寵臣,還管著那幫子麻煩的御史,真要直接下手,得罪了文臣,引得父皇不喜,勢必對奪嫡不利,所以她哥只能徐徐圖之,怎奈何這女人對她哥畏之如虎,半點不肯上鉤。 蕭韶安從蕭南洵嘴里聽出這個意思的時候,還詫異了好半天。 雖多少理解她的避讓,但心底深處對這女人的不上道頗有些嗤之以鼻。 畢竟她哥雖然嚇人了點,但樣貌還是極好的,身份也足夠尊貴,那女人現(xiàn)在嫁過來是側(cè)妃,但日后說不定就能變成她母親那樣寵冠六宮的貴妃。 “所以我打算用這東西……”蕭南洵轉(zhuǎn)著手中的紫色玉瓶,目光微凝,“你不是也喜歡那狀元郎么,正好一箭雙雕?!?/br> 蕭韶安還疑惑道:“這瓶子里是什么?” “一種藥,名為相思無解?!笔捘箱Z調(diào)平和,聲音卻很冰冷,沒有絲毫感情,“一個頭領(lǐng)死了的江湖幫派,樹倒猢猻散,下面的人為了前程便敬獻(xiàn)了許多藥上來,這就是其中一種。”他勾起唇角,越發(fā)讓人心中發(fā)寒,“我找人試過,服下之后,無藥可解,什么都不做,甚至?xí)蓝??!?/br> 蕭韶安一顫,道:“……這藥是干什么的?” 蕭南洵唇角浮出笑意:“自然是控制人向你投懷送抱的。把賀蘭瓷約到你的生辰宴上,這藥你找機會給她下了,讓你的人扶她去一處暖閣歇息,我自會去尋她?!彼Z氣一頓,“屆時,我也會找機會把這藥下到那狀元郎身上,引他去你的寢殿?!?/br> 蕭韶安雖然年紀(jì)輕,但禁宮里的齷齪事也沒少見,只一思忖瞬間便明白了,臉頓時漲得通紅:“我才沒想……而且他身子不好,還定了親?!?/br> “那又如何?”蕭南洵絲毫不以為意道,“你要是怕他不行,便先尋個和你體貌相仿的宮女,打扮成你的模樣,滅了燈火在寢殿里試他一試……若你還想要他,就稟了父皇說他醉酒冒犯了你,到時別說定了親了,就是他已經(jīng)娶了妻,也只能休妻再娶?!?/br> “他……他要是討厭我了怎么辦!” 蕭南洵嗤笑道:“你是公主,他還敢給你臉色看?有的是手段叫他服軟?!?/br> 蕭韶安琢磨了一下也是,頓時覺得在她哥三言兩語之下,世界都敞亮了,于是接了藥,便來應(yīng)諾。蕭南洵還指定要她跟賀蘭瓷說要求她盛裝出席,蕭韶安不明其意,也全都照辦了。 蕭韶安回過神,但見眼前少女只頓了一頓,便低垂螓首點頭,輕聲應(yīng)“嗯”。 她對即將要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蕭韶安越發(fā)得意,雖然她之前確實是對她有些嫉妒,但這時候就只剩一點高高在上的憐意了。 蕭南洵脾氣不大好,好聲好氣地討好她不肯應(yīng),最后落到她哥手里,她哥估計也不會怎么憐香惜玉。 “那就不打擾賀蘭jiejie休息了,jiejie先回去吧?!笔捝匕菜葡肫鹗裁矗钢韨?cè)的銀盤,“哦,這甜棗jiejie拿回去吃吧,到時我會給府上下帖子,可記得一定要來哦?!?/br> 賀蘭瓷一臉復(fù)雜地端著甜棗出門了,里頭放了許多黏糊糊的蜜餞,一看就甜得發(fā)膩。 她再回自己住的內(nèi)苑,則要經(jīng)大廳內(nèi)繞回去,此時天色將晚,大都已經(jīng)回房休息,路上人并不多,賀蘭瓷緩步走著,迎面撞見個熟人。 林章端著湯藥也是面色一變,露出了赧然又羞怯的表情,就要避開道去。 賀蘭瓷聞著湯藥覺得有些熟悉,便主動問道:“林公子,你這是要去哪?” 林章低頭,輕聲道:“霽安兄他病了,太醫(yī)院的人忙不過來,我便幫他熬了藥,正要送去?!?/br> 賀蘭瓷想了想,把手里的銀盤遞過去,道:“那一并送去罷?!?/br> 林章:“……?” *** 陸無憂一襲雪白中衣,虛弱地躺在榻上,繾綣的昏黃燭光勾勒著他蒼白的側(cè)顏,手中一本書冊正被他用修長的手指翻閱,見林章回來,他勉強一笑道:“多謝少彥……嗯,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