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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還癲狂不已的怪人突然安靜下來。 “你是……陸無憂陸大人?” 陸無憂一笑道:“我還以為你看到我夫人就該明白了。對,我沒死,查完這件事,不日便會返京,也不算什么秘密?!?/br> 怪人嘶啞著聲音道:“敢問陸大人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說來話長,不過線索確實是從葉娘那里拿到的。” 說著,陸無憂攤開那張拓下來的地圖:“也不算太好找?!?/br> 怪人從他手里接過那張紙,靜靜看了一會,忽然眼淚潸然道:“……是我害了沈大人和葉娘!是我害了他們啊!” 眾人一時皆驚,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嚎啕起來。 更令人沒想到的是,只聽沉悶的“撲通”一聲,這怪人竟一下跪在了地上。 膝蓋觸地,激起塵土飛揚。 他本就佝僂,哭泣時俯低了身子,像是整個人都蜷在地上,竭力壓抑著哭聲,肩膀不住聳動,聲音嘶啞難聽。 在天色還未亮的夜里,比之在墳地,更像是鬼怪哭魂。 賀蘭瓷和陸無憂一時都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等這個怪人哭夠了,聲音漸低,陸無憂才彎下腰,扶著他的肩膀道:“所以可以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 怪人用皴裂的手抹去眼角的淚,才啞著聲音開口:“小人名叫王義全,本是布政使藍(lán)道業(yè)手下的吏官,幾年前他剛調(diào)來時我們還覺得他為人和氣,然而一次無意間小人發(fā)現(xiàn)朝廷撥下來賑災(zāi)的糧款被支走了大半,雖然小人知道官員貪墨本是常事,但這也太多了……那年饑荒嚴(yán)重,道路兩旁都是賣妻賣女的,便宜得甚至不足一兩,還有更慘,譬如易子而食或是……然而無人上報,入夏時還要照常征稅……但因為朝中有人,不止沒降下懲罰來,考績竟還評了個良上,這實在荒謬。小人良心不安之下,才知道如今益州官場上下沆瀣一氣,這樣的事并不在少數(shù)。” “……后來小人又遇上了在其他官員手下不忿的人,便暗地里收集證據(jù),只待能遇上個好官……可我們等了許久,其中還遇到了一個口口聲聲說能幫我們伸張正義,卻轉(zhuǎn)頭把我們賣了換取好處的貪官……我們死的死,抓的抓,小人也只好躲到這里裝瘋賣傻,好不容易遇到沈大人,沈大人……” 他哽咽著無法說下去。 王義全還依稀記得那位冷肅清癯的大人扶起他的手臂,目光鄭重而端凝道:“你放心,東西先留在你這,本官就算不惜此身,也定會為你們主持公道,將此事上達(dá)天聽,還益州一片清明?!?/br> 沈一光仍穿著士子的瀾衫,雖已為官,猶帶些許書生氣。 好像堅信這世道天理昭昭,仍有浩然正氣。 他身側(cè)也還站著那位容貌嫻雅溫婉,手捧琵琶的女子。 她目光亦溫柔堅定地望向沈一光,像流水般,無斷無絕。 “我在益州無可信之人,為防我出意外,后人再無可查,便只能將此地的位置刺到你身上?!鄙蛞还饣赝蛩?,輕聲道,“葉娘,你可愿意?” 葉娘微笑著道:“妾身心甘情愿。” “這藥水刺到身上,可能會時時作痛?!?/br> “那又如何……”她信手撥著弦,琵琶聲輕靈雀躍,笑容益發(fā)明亮,“大人為國為民,有青云之志,不惜此身,妾身亦然?!币贿B串的曲音,從她指下流瀉,“大人還要再聽妾身彈一曲嗎?此曲是我所作,只為大人而彈。” 那時他們站在一起,何其登對,宛若一對璧人。 “是我害了他們……” 說完,王義全又俯倒在地,淚如雨下,順著他憔悴滄桑的面龐一行行滾落。 “沈大人本想寫奏章上稟,結(jié)果他的下仆得知,察覺沈大人仕途恐怕不妙,便將之告密給了江安知府,換取前途富貴,沈大人便遭了毒手……聽聞陸大人到此,也在查益州貪腐,陸大人是賀蘭大人的女婿,定也是個堂堂正正的好官,可小人實在不敢再叨擾,生怕大人也……”他拭著模糊的眼眶道,“沒想到還是聽聞大人的死訊,夫人到此我們也想勸夫人早些離開……可能益州也就只能這么爛下去了吧,畢竟、畢竟……” 賀蘭瓷深吸一口氣道:“不會如此?!?/br> 陸無憂轉(zhuǎn)眸看了看她,隨即笑道:“你放心,我與沈大人不同,不會那么輕易被害……我既然已經(jīng)得知了此事,不管后面是什么人,這天都是一定要捅破的。你跟我仔細(xì)說說,我回去便寫奏章……不光是你們所收集的證據(jù),還有沈大人究竟是怎么被害死的,還有那位下仆又姓甚名誰,都一并說清楚了。” “那下仆現(xiàn)下人就在江安知府的府上,至于證據(jù)……”他蹣跚著從地上爬起來,不一時從屋內(nèi)拿出一個破舊的木盒道,“大人,這些是摹本,原諒小人實在不敢把他們用命換的證據(jù)輕易給出?!?/br> “無妨。” 陸無憂隨手打開,里面零零散散,有賬本殘頁,有往來信件,有按著血手印的證言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能清楚看明白有哪些銀子,在哪年哪月哪日,被以何等方式運出益州,沿途往來皆可查證,包括官員抵京時的孝敬上供,一筆筆都像浸透著血淚。 陸無憂仔細(xì)看過,一時失笑。 不光是益州布政使與平江伯——麗貴妃的哥哥有牽連,幾乎整個益州官場都多少有干系,麗貴妃受寵至極,和圣上身邊的太監(jiān)也大都交好,包括司禮監(jiān)一眾權(quán)宦,時時在圣上耳邊美言,能將一個地方貪官污吏描述成重臣能吏,而順帝又一貫握權(quán)甚重,并不完全聽信內(nèi)閣,還不時用內(nèi)侍打壓,如此一來,造就了這般地方毒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