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

    “不必為了維護(hù)臣，這樣得罪朝中重臣?！彼θ堇镉行?fù)雜意味，“臣永遠(yuǎn)會(huì)在陛下身邊，但這些身擔(dān)要職的大臣，陛下還是多拉攏親近為好。”

    騙子。楚瀅在心里道。

    他拋下她的時(shí)候，可是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她忍著鼻尖酸澀，笑了笑，拉過他的手，“蘇大人說話算話嗎？會(huì)永遠(yuǎn)陪在我身邊？”

    “……”眼前人沉默了片刻，輕輕點(diǎn)頭，“嗯，至少在陛下還需要臣的時(shí)候。”

    楚瀅皺了皺鼻子，雖然半點(diǎn)也不信他，還是扯著他往外走，“走吧，一起去用些早膳。”

    “陛下請(qǐng)先用吧?！碧K錦道，“臣還有幾份折子要批?！?/br>
    話沒說完，就被楚瀅環(huán)住肩膀，推著往卿云殿的方向走，“那也不能餓著肚子批，讓那班大臣都慢慢等著，誰也不能餓著我們蘇大人?！?/br>
    第5章 早膳 蘇大人好吃。

    偏殿里，早膳琳瑯滿目，擺了一桌子。

    楚瀅看著，心里就道，果然還是蘇錦在時(shí)的氣象，多年未見，甚是懷念。

    前世蘇錦走后，她茶飯不思，形容枯槁，即便在朝臣和宮人的力勸之下，為了朝綱，努力保重自身，仍然食不下咽，味同嚼蠟。

    起初是多半的吃食，怎樣送上來，照樣端下去，后來為免浪費(fèi)，她索性給御膳房規(guī)定了，早膳只許干濕點(diǎn)心各一樣，午晚只要兩菜一湯，多了不許。

    反正嘛，蘇錦不在了，連人生都沒有滋味，飯菜又怎能有呢。

    宮中都道，這堂堂陛下過得，連民間平頭小戶都不如了。

    如今乍然見了這滿桌的點(diǎn)心，她倒忽然生出了食欲，只覺饑腸轆轆，身心輕盈，好像許多年都沒有體會(huì)過餓的感覺了。

    但她并不急著吃，反而專心于投喂身邊的人。

    蘇錦眼看著，她親手盛起一碗米粥，動(dòng)作又輕又緩，湯水半滴不灑，然后小心地放在他面前，神情溫柔鄭重，好像盛這一碗粥，就是天底下頭等要事。

    他忍不住出聲道：“陛下何須如此勞動(dòng)，臣不敢當(dāng)。”

    剛才還神色沉沉，像是有什么心事的少女，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蘇大人不喜歡嗎？”

    “不是。”他微微沉吟，像是在考慮該怎么說，終究只道，“您是陛下?！?/br>
    “可也是你的學(xué)生嘛。”楚瀅笑瞇瞇的。

    “陛下可不要再說什么事師之道了?！碧K錦望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天地君親師，君在師之前。陛下與臣之間，是先有君臣之份，后有師生之誼。陛下如此，臣實(shí)在當(dāng)不起?！?/br>
    從昨夜至今，雖然他不明白陛下在弄些什么名堂，但若他真信這是學(xué)生侍奉師長的規(guī)矩，那他的心智，就實(shí)在不配被先帝委以帝師的重任了。

    眼見得被他拆穿，楚瀅卻絲毫不慌，只眨了眨眼，“真不許說嗎？”

    “嗯，別再用這個(gè)借口了?！?/br>
    “好吧，那我招認(rèn)，我喜歡你。”

    “咳，咳咳……”

    蘇錦一個(gè)沒防備，就將自己?jiǎn)苤?，只覺得一雙溫軟小手極自來熟，一手?jǐn)堊∷?，一手輕輕撫著他后背。

    “你看你看，嚇著了吧?！?/br>
    他好不容易停下咳嗽，抬頭看她，雙眼因?yàn)閱芸榷疂鳚鞯模氨菹隆?/br>
    “怎么了？”

    他內(nèi)心兀自掙扎幾番，才能說出口：“陛下年紀(jì)尚輕，或許初通此事。臣是您的臣子，您的帝師，也只是如此而已?！?/br>
    面前的少女盯著他，一言不發(fā)。

    他正擔(dān)心，自己的話說得還是重了，卻見她歪了歪頭，笑得明媚，“對(duì)呀，自從我登基之后，就一直是蘇大人在悉心教導(dǎo)我。喜歡自己的帝師，這很奇怪嗎？”

    “……”

    不奇怪，但是您的措辭著實(shí)有些驚人。

    蘇錦神色幾番變換，才艱難開口：“所以陛下說的喜歡，便是如此？”

    “啊，不然呢？”

    面對(duì)她大大方方，全然純粹的模樣，蘇大人反而臉紅心跳，羞愧不已。

    原來，竟是他自己想得多了。

    楚瀅覷著他的神情，悶在心里偷笑。還是和從前一樣好逗，一逗就臉紅。

    趁著蘇錦心有愧疚，她趕緊趁熱打鐵：“蘇大人，過幾日我們?nèi)ソ稚下爼?，好不好？?/br>
    “陛下喜歡聽說書？”

    “嗯?！彼c(diǎn)頭點(diǎn)得斬釘截鐵。

    其實(shí)不是的，她對(duì)于這些東西，解個(gè)悶還可以，但要說有多大的愛好，倒也談不上。她之所以忽然想到此節(jié)，只是因?yàn)?，前世她初次約蘇錦出宮，便是去茶樓聽的說書。

    回來的時(shí)候，在路邊遇到一個(gè)賣掛墜的，本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她卻只覺得樣子好看，非要買一個(gè)送給他。他再三推阻不成，最后選了一個(gè)小小的，也沒細(xì)看是什么紋樣。

    那攤主卻笑得合不攏嘴，大約見他們男女二人，舉止又親近，只當(dāng)他們是夫妻，便說那墜子上畫的是合歡花，是夫妻恩愛，夜夜合歡的好意頭。

    當(dāng)時(shí)蘇錦就快繃不住了，臉紅得不成樣子，竟然當(dāng)街轉(zhuǎn)身而逃。

    如今想來，恍如隔世，卻也有趣。

    楚瀅不自覺的，嘴角就帶上了一抹笑。

    “怎么，陛下這樣喜歡？”蘇錦微有訝異，“竟然想著都能笑出聲來?！?/br>
    她連忙加碼，“是呀是呀，你也知道，這宮里本來就悶，自從當(dāng)上了皇帝，面對(duì)那些大臣，就更悶得頭疼，可孤單可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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