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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需要你此刻充什么圣人,在朕身后好好待著。 然而殿中百官,卻也不是什么愚魯之輩,在初時的觀望之后,又如何能回不過味兒來。 眼看著這位“已與陛下離心離德”的帝師,正被那九五之尊借勢擋在身后,已有部分臣子之間暗暗交換眼神,微妙得很。 終是有人要出頭的。 幾番暗中示意之間,就見一人被推出來,神色仿佛畢恭畢敬,拱手道:“京中生此大禍,臣等為朝廷效命,義不容辭,只不知眼下該如何著手,聽憑陛下吩咐?!?/br> 滿殿的視線,都集于楚瀅一人身上。 目光如錐,似乎要透過她的身體,將她極力擋在身后的蘇錦勾出來似的。 她眉眼沉沉,思慮了片刻,就轉(zhuǎn)向人群中某處:“戶部李大人何在?” 人群里立刻就走出一名老婦來,面容端肅,跪到她的面前,“臣在。” 正是那三番五次,在楚瀅跟前直言進諫,不碰個頭破血流誓不罷休的。楚瀅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時至今日,竟還要這老婦辦這樁差。 “命人前去清查,此番百姓受災(zāi)幾何,予各家各戶錢銀賑災(zāi),有傷者,助其就醫(yī),有死者,幫助置棺掩埋。若是受災(zāi)較重,揭不開鍋的,可以開京城糧倉救濟。” 她想了想,終究是補了一句:“你年事已高,許多事讓下面人去cao持,切勿過于勞累。” 那老婦領(lǐng)旨謝恩。 楚瀅又道:“工部王大人,先清點手下可堪用的工匠,待戶部將房屋受災(zāi)情況統(tǒng)計出來后,派工匠予以協(xié)助,修葺重建,不可使百姓無家可歸。還有……” 她平了平氣,神色端正。 “大理寺派人前往火器廠,務(wù)必查清此次災(zāi)禍因何而起,須查證詳實,寫成公文呈上,由朕親自過目,再行后效?!?/br> 殿中各色目光,都落在她臉上。 她昂然立于殿前,面上不肯透出一絲喜怒來,與百余位朝臣對視,目光炯炯,半分不肯退讓。 只身后緊緊牽著蘇錦的手,掌心盡是汗水。 底下一片沉默,暗流翻涌之間,人人心思各異,只誰也不敢頭一個站出來,做那只出頭鳥。 畢竟,事出突然,誰都知道,此刻這位陛下亦是焦頭爛額。 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挑戰(zhàn)她的耐心。 除了極少數(shù)自詡直臣,一生不肯見風(fēng)使舵之人。 “罷了,眾位愛卿今日亦辛苦不小。”楚瀅對著下面道,“若是無事,便退朝返家吧,如有緊要之事,朕會使人通傳?!?/br> 這話說得極為客氣,顯見得是因為此番變故,替京中官員都添了許多勞碌,有意在顯示體恤了。 司禮宮女剛要引百官退朝,卻聽底下忽然有人高聲。 “陛下且慢,臣還有事要奏?!?/br> 楚瀅一聽聲音,眉頭飛快地一皺,已經(jīng)道是不好。 無奈眾目睽睽之下,只能在人群中尋到那道身影,和緩道:“李大人,可是對朕方才的布置有何見地嗎?” 不待她開口,又道:“不若退朝之后,與朕一同到御書房內(nèi),細細商討?!?/br> 這話明擺著,是在遞臺階與她,但凡是能站在這個朝堂上的人,沒有聽不明白的。 但是,愿不愿接這臺階,卻有兩說。 而這位耿直了一輩子的李大人,顯然就是個不吃哄勸的。 “陛下,”她干脆利落,掀起外袍就跪,“老臣有一事,斗膽要問陛下?!?/br> 不必她說,這恐怕是每一名大臣心中所想,只是人人皆不敢言,單等著如她這般的,公之于眾,替她們一了心愿罷了。 她匍一開口,各人的眼睛便都落到了楚瀅身上。 目光閃爍,像是還懷著幾分小心畏懼,但那底下,卻又透出某些隱秘的期待,仿佛在角落里看戲的人,人人緊盯戲臺,人人事不關(guān)己。 楚瀅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瞇了起來,“何事?” “陛下于賑災(zāi)事宜上,思慮周詳,調(diào)度得當,臣等并無半分異議。只是此番大禍,從何而出,朝野上下,都需要一個交代?!?/br> 那老婦直直望著她的身后。 “老臣不知,陛下是否同意給百姓一個交代?” “……” 楚瀅在眾人注視之下,臉色沉著,其聲溫和,“此次事出,朕也極為憂心,只是于火器火藥一事上,朕并非專精,亦不知其究竟為何故。朕方才已指派了大理寺,務(wù)必查清查實,待結(jié)論呈上后,必有定奪,不會欺瞞百姓?!?/br> 不料這李大人卻是昂首挺胸,半分也不給她臉面。 “老臣于火器火藥之流上,更是分毫不通,但老臣活到這把年紀,卻深知一個概覽全局,不可因小失大的道理。” 她板著臉孔,聲音老邁卻執(zhí)著:“大理寺領(lǐng)了命去查,想必至多能查出一個火藥存放不當,或是工匠不慎失火的由頭,公文呈到陛下的御案上,隨后呢?想來不過是懲處幾個工匠罷了。何況張?zhí)岫椒讲乓颜f,方圓二三里內(nèi)夷為平地,那事發(fā)時的工匠還有幾人活著尚未可知,痕跡大約也多半泯滅了,老臣敢問陛下,便是細查,又能查出什么來?” 她目光如炬,直盯過來。 “若依老臣之見,自古以來但凡有錯,皆是主事者擔(dān)其責(zé),一家之禍當責(zé)問家主,一司之錯當懲處主官,放之四海皆是這個道理,無人可以置身事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