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武不敢造次，只跪在地上低著頭謙虛道：“是，奴才從小和馬打交道，所以和馬通絡些?！?/br>
    “出什么事了？”

    竇褚拉著柳恩煦還沒站穩(wěn)腳，就聽他板著臉詢問。

    韋臻聽到身后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剛轉(zhuǎn)過身就看見竇褚那雙冷厲的眼睛正盯著跪在地上的馬夫。

    他匆匆解釋：“剛才拉車那匹頭馬鬧脾氣，差點摔了茹兒，得虧殿下的馬夫及時牽住了它?！?/br>
    竇褚的神色稍緩，若有所思地看著跪地的丁武。

    柳恩煦從竇褚手里撤回手臂，走近半倚靠在韋臻懷里的姑母，拉起她手臂焦急地查看一番，關切問：“姑母沒傷著吧？”

    韋夫人并不嬌氣，見柳恩煦上前詢問，反倒一臉笑意搖搖頭，聲音依舊明朗：“搓破點皮，沒什么大事?！彼掷砹死砹黛泐~前的碎發(fā)，壓低聲音繼續(xù)道：“別擔心我了，你把自己照顧好比什么都重要?！?/br>
    姑母的一句話又讓柳恩煦心里落了大石一般，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竇褚倒沒注意兩人的對話和表情，對站在身邊的韋臻說：“難得侯爺夸贊，我倒覺得他做個馬夫是有些屈才了?！?/br>
    韋臻被竇褚說到了心坎里，他負著手，贊同地點頭回應：“只不過這次去北疆十分兇險，否則，我真想現(xiàn)在就向殿下要了他。”

    竇褚臉上突然掛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安慰道：“侯爺不必擔心此次出征?！?/br>
    韋臻疑惑不解，遲疑道：“殿下的意思是？”

    竇褚垂眼，把玩著指上的扳指，語氣和緩：“將軍如今是平疆候，雖然親自帶兵前往北疆，意在接回使臣。可父皇也說了，北疆要提前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而誰做這個領頭的先鋒軍父皇并沒有交代?！?/br>
    韋臻神色一凜，就連一邊跟柳恩煦聊家常的韋夫人都轉(zhuǎn)移了注意，儼然向前走了一步，對竇褚的話洗耳恭聽。

    竇褚繼續(xù)坦然道：“北疆即便是要作戰(zhàn)，也該有一名德高望重的將領鎮(zhèn)守才行，更甚至這個人要有能力調(diào)動臨近的軍隊。而帶著先鋒軍潛入羌族去接使臣的更該是個對北疆地域熟悉，并且同樣要是羌族熟悉的人，如此才有接回使臣的可能?！?/br>
    竇褚看似從容不迫，語氣輕松：“所以不論是哪種，恐怕韋將軍都不是這個領頭軍的合適人選。父皇在這個時候突然授予了將軍爵位，恐怕也是以大局為重的。”

    韋臻的眼中大放異彩，似是恍然大悟。

    皇上那日的確是說讓他從各將軍手中抽調(diào)一只精英隊伍去北疆，但具體的作戰(zhàn)計劃和安排并沒提到。

    “王爺?shù)囊馑际?，先鋒軍應由田伐擔任？可誰都知道這次入羌族地界是兇多吉少，沒有明確的旨意，田伐怎么會貿(mào)然帶兵前往？”

    竇褚將手負到身后，看似成竹在胸，殷殷笑道：“聽說田伐私下里和羌族的鐵牧王聯(lián)絡密切，這個時候，他是選擇將功贖罪？還是賣國投敵？就看侯爺?shù)哪芰α??！?/br>
    韋臻頓時領悟，皇上早就獲悉了田伐的罪行，所以才會讓竇褚在這個時候把底牌亮給他看。

    為了不打草驚蛇。

    皇上繞這么個大圈子的初衷，原來是想借他的手，除了田伐。

    只因為田伐是右丞相的人。

    不論他選擇將功贖罪，還是賣國投敵，都絕不會有好下場。

    韋夫人一臉心悅地看向韋臻，她甚至害怕自己的夫君一意孤行。

    可韋臻逐漸理順了思路，他回望她的眼神中盡是笑意。

    竇褚一如往常那般清秀雅逸，伸手將站在身邊的柳恩煦攬入懷里，對韋臻說道：“所以，侯爺若是看上了這馬夫，我想阿芋不會舍不得的?！?/br>
    韋臻這才回過神再去看跪地候命的丁武，他神色舒朗，依舊推辭：“既然是阿芋的馬夫，我這個做姑父的更不好意思明搶?！?/br>
    竇褚低頭看著懷里的柳恩煦，勸道：“難得韋將軍有看得上的人，讓他做個小小的馬夫，實在是屈才了?！?/br>
    他看懷里的小嬌娘一臉不悅地皺著眉頭，才又抬頭看了眼韋夫人，更進一步勸道：“更何況，韋將軍此行，也需要有個知根知底的人在身邊，以防不測?！?/br>
    柳恩煦這才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姑母。

    姑母即便是聽說夫君身處險境，也沒表現(xiàn)出半分軟弱。

    倒是現(xiàn)在，她看著柳恩煦的眼神異常誠懇，甚至還飽含期待。

    柳恩煦自然不愿意讓姑母失望，更希望姑父凱旋而歸。

    她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丁武，彎下身子，試探道：“你…愿意追隨韋將軍嗎？”

    丁武依舊沒抬頭，聲音和亮地回應：“還聽王妃安排?！?/br>
    柳恩煦這才輕嘆一聲，直起身子，對韋臻軟軟綿音說道：“丁武才剛到府上沒多久，有些規(guī)矩還不明了，日后就請姑父多擔待了?！?/br>
    韋臻喜不自勝地朗聲笑道：“王妃多慮了，顯達本就是個武夫，自然不在意這些，還要多謝薊王殿下今日的提點?！?/br>
    他迫不及待上前一步將丁武扶起來。

    柳恩煦的視線又落到丁武身上，問道：“此行若有兇險，韋將軍有危險，你知道該怎么做？”

    丁武鄭重地對柳恩煦抱拳回應：“奴才拼了命也會保韋將軍周全！”

    柳恩煦終于欣慰，只側(cè)臉看了眼跟在身后不遠處的秀月，才又對韋臻說：“姑父后日出發(fā)，明日黃昏，我讓秀月把丁武送到府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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