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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昕翊沒打算回應(yīng),手上把玩著柳恩煦的長發(fā),淡漠問:“你們聊了一個晚上的音律?” 柳恩煦沒打算隱瞞,兩只手肘撐在坐塌上,趴在竇褚面前,一邊玩他衣襟帶子,一邊“嗯”了聲:“他昨晚講了些在風(fēng)月場學(xué)琴的故事。” 郁昕翊看似專注地把玩著柳恩煦的頭發(fā),沉默不語。他聽到風(fēng)月場這三個字心里就橫豎都不是滋味。 柳恩煦繼續(xù)道:“所以也沒顧及時間,一聊就聊到了天亮。” 郁昕翊并沒有責(zé)備的意思,只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過了好一會,柳恩煦想起身去小恭,聽他突然說:“剛才我找了元玖,明日孫韋凡會去靈佛寺?!?/br> 柳恩煦邊坐直身子,邊把視線落在竇褚如常的臉上,她不太贊同竇褚的提議:“元玖這樣子,去靈佛寺路程太遠,恐怕身子受不住?!?/br> 她頓了頓聲,靈光一閃,嘴角微提:“不如,明日去當(dāng)鋪吧,我正好有事找掌柜,和進士郎約在那里也穩(wěn)妥?!?/br> 郁昕翊神色淡淡地看著柳恩煦,玩頭發(fā)的手指也逐漸停下來,隨后落在床上,他語氣多了些嚴厲:“你覺得,你的小暗樁就那么可靠?” 柳恩煦本還不錯的心情,立刻沉了下去。她的確信任鬼伯。他為自己辦了這么多事,自己沒有理由對他產(chǎn)生質(zhì)疑。 她未加思索地肯定:“我的確信任鬼伯的能力和信譽。” 郁昕翊目光冷厲地看著柳恩煦那張懵懂無知的小臉,她讓人去查他的身份也就算了。可她怎么能一點防備心都沒有,什么都交給那個底細都摸不清楚的暗樁去做呢?? “你的暗樁里都是些江湖上行走的人,而你的身份太過于顯眼。這么不考慮后果,不怕有心人順藤摸瓜嗎?” 柳恩煦的手漫不經(jīng)心地玩弄衣角。她清楚郁昕翊的擔(dān)心,更清楚他對于自己暗樁的不信任。以他的謹慎,恐怕對身邊的任何人都不會掉以輕心的。 除非,他捏到了別人的短柄,興許才肯放手讓別人為他去辦事。 就像孫韋凡。 柳恩煦緩緩張口:“所以殿下也懷疑靈雋的身份嗎?” 郁昕翊坐起身,試圖把自己的怒意往下壓一壓,他蹙著眉沒再說話,只一股腦將小幾上的茶水灌進嘴里。 他不肯告訴靈雋他的身份,也的確想試探。 柳恩煦語氣更重:“若是順藤摸瓜,也只會摸到我身上。還是,殿下也不信任我?” 郁昕翊神色凜然地看著眼前柔弱的小姑娘。這就是他為什么始終不愿她摻和進來的原因。 她就像根可以隨時被風(fēng)折斷的柳枝,一個不小心,性命都不保。 可她完全都不知道該怎么保護自己。 郁昕翊深吸口氣,低下頭似乎在思考什么。 直到柳恩煦又倒了杯茶,本是想遞到他面前,忽聞他話音:“你若怕元玖傷著身子,這件事我找別人去辦?!?/br> 柳恩煦將捏著茶杯的手臂放低,茶盞握在了兩只手掌里,她垂下眼,看上去悶悶不樂:“殿下若覺得我不可信,我就不讓殿下煩心了。但明日我仍會帶著元玖去找鬼伯。” 話畢,柳恩煦將水杯放在小幾上,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出了云霞殿。 郁昕翊被她最后一句話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幾時說不信任她了? 他是不信任她背后那些個不知道背景的人。 他憤憤地拿起杯子想喝一口,可一聞見杯上沾染的薄荷香又忍不住皺起眉頭,把杯子重重落回了小幾上。 他起身走出殿外,將守在門外的狄爭叫了進來,語氣不善地問:“上次讓你去查的事,有結(jié)果了么?” 第61章 懲罰 一聽見王爺兩個字,氣不打一處來…… 狄爭進了大殿, 順手關(guān)上了大殿的門,他將聲音完全壓低:“當(dāng)鋪的掌柜名叫王普萊,鋪子里總共三十七人, 其中有個年長的老伯,是蘇陽人, 曾經(jīng)是個商賈,也是王普萊曾經(jīng)寄宿的養(yǎng)濟院的領(lǐng)長?!?/br> 郁昕翊若有所思地坐到了一旁, 思索著什么。 狄爭繼續(xù)道:“他十多年前破產(chǎn)之后,妻子帶著兒子去了邊陲,現(xiàn)在開了個小酒館, 日子過的還不錯。” 郁昕翊手指下意識敲了兩下扶手, 手指把浮在茶杯里的那片青色的茶葉捏了出來, 淡淡道:“找人把他們帶到京城來。另外, 那個暗樁的所有名單, 盡快給我?!?/br> 狄爭匆匆應(yīng)了聲,退了出去。 郁昕翊聽柳恩煦說起過她和那個老頭相識的經(jīng)歷。 他可不相信光憑幾個饅頭,就足以讓他心甘情愿為了個不相識的小丫頭賣命。 他低頭, 看著手里那片被水泡軟的茶葉, 兩指一碾,指肚間冒出一股煙。 —— 翌日早。 柳恩煦走出云霞殿時,陰沉沉的天幕正飄灑著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她抬手攏了攏自己的披風(fēng), 從秀月手中接過暖爐,帶著元玖往府門行去。 今日她找鬼伯沒什么重要的事。只覺得有段時間沒見, 她有些擔(dān)心老人的身體。 而帶著元玖,是想看看郁昕翊到底會不會讓孫韋凡去當(dāng)鋪接頭。 柳恩煦想起昨晚郁昕翊回了東翼樓,即便她能理解他的苦衷,心里依舊忍不住氣惱了一陣。 她扶著秀月上了馬車后, 閉眼聽著車輪壓過雪地的簌簌聲,尋找著能讓心里保持平靜的逸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