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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恩煦根本沒把他說的話聽進耳朵,她匆匆把靈雋從地上拉起來,將他推進夜帳,坐到延康里側(cè),隨后把緞面夜帳從銅鉤上完全放下來,只露出了延康的手臂。 她又回身把落在地上的花盆碎片藏在花架下面,將碎土渣也一并藏好后,才把屋里的火燭吹熄了幾盞。 她把身上的小襖翻了個面,以便遮住傷口,對靈雋輕聲說:“一會發(fā)生什么,都別出來!” 說完,自己就小跑出門。 木七此時正在樓下等著出去查探的侍衛(wèi)和小中宦來報。 除了王爺?shù)姆块g之外,唯一沒有檢查過的就是靈雋的房間。木七抬頭看了眼樓梯上方,猶豫著是不是該把小王妃請出來,進去查看一番。 沒等他腦袋轉(zhuǎn)回來,就聽見身后的木門被打開,頓時灌進外面的風雪和寒氣。 一身玄色綿氅的郁昕翊,肩頭堆了一層薄雪,搓著手走進門。 郁昕翊帶著王府的家仆出去找秀月,剛到城門,就看到詹鵬帶著秀月在關城門前,隨著人群走進來。 原來詹鵬帶著她去看了梅林旁一個美人瀑的雪景,因為只能步行,這才回來晚了。 郁昕翊確認了秀月沒問題后,帶著府兵折返。剛進了王府大門,就看到四處散布著舉著火把的人,李覺說是東翼樓有刺客闖入。他沒顧上回云霞殿,疾步趕回了東翼樓。 木七這時候見到王爺同樣意外,他將來龍去脈細細匯報了一遍,才指了指樓上:“只有靈雋的房間還沒查過了?!?/br> 話音剛落,就聽見從樓上小跑下來的急促腳步聲,沒見著人影,先聽到小姑娘焦急地喊了句:“快去找府醫(yī)!” 木七看了眼王爺,見他沒阻攔,才匆匆應聲出門。 郁昕翊提步往樓上走,剛好被慌里慌張的柳恩煦裝個滿懷。 柳恩煦這個時候見著他,著實恐慌。她下意識往后躲了一步,剛好踩在臺階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郁昕翊伸手攬住了她腰肢,看了眼樓上的方向,才淡淡問:“急什么呢?” 柳恩煦被他的手一托,迅速回過神,慌忙站直了身子攏了攏自己反披的裘襖,心虛道:“靈雋病了…我有些著急?!?/br> 郁昕翊看她嘴唇發(fā)白,才低頭去拉她緊攥自己袖管的小手。郁昕翊眉頭微微抽動,此時握在他手心的小手比外面的冰雪沒暖多少。。 他若有所思抬眼去看柳恩煦,邊拉著她往樓上走,邊溫聲道:“走,我去看看?!?/br> 柳恩煦并不想他這個時候到靈雋房間去。她剛才做的那些偽裝,也就能騙騙府醫(yī),可郁昕翊心細如發(fā),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端倪??伤劭粗焕搅遂`雋的房間外,也沒能找個不被他懷疑的理由。 郁昕翊側(cè)臉看了眼心事重重的小姑娘,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靈雋什么???” 柳恩煦垂睫會比他視線,遮掩眼中的慌亂,她謹慎地反握住他的手,輕聲勸阻:“還不知道,殿下一會在外面等吧?先讓府醫(yī)看看。” 郁昕翊淡淡的“嗯”了聲,腳步卻沒停。 他拉著柳恩煦走進靈雋房間,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放了七八個炭盆,暖得像晚春的溫度。 他下意識又去看握在手里的小手,他只覺得涼的不正常。 進屋后,他徑直朝靈雋的床榻走,剛撥開內(nèi)堂的珠簾,就被柳恩煦上前一步,擋住前路。 她看似勉強地笑彎了眉眼,突然轉(zhuǎn)移話題問:“秀月怎么樣了?” 郁昕翊隨口說了句“沒事”,目光已落在房間四周。 柳恩煦怕他發(fā)現(xiàn)端倪,輕倚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問:“殿下先下去歇歇?這有我呢?!?/br> 郁昕翊沒吭聲,漆眸細細觀察著屋里的異樣,直到木七帶著府醫(yī)走進屋,他才從柳恩煦的懷里抽離手臂,視線落在了靠近窗的位置。 柳恩煦急著招呼府醫(yī)給延康把脈。 府醫(yī)請安后,看著一臉憂容的柳恩煦的臉色很不好。他邊從藥箱里掏脈枕,邊問:“王妃哪里不適嗎?老夫先為王妃診診脈?” 柳恩煦故作淡定搖搖頭,側(cè)臉去看露在夜帳外的手臂,叮囑道:“先生先為靈雋看看吧。” 府醫(yī)沒再反駁,轉(zhuǎn)移視線,食指和中指搭在那只枯瘦的腕子上。只一搭,他原本淡然的神色立即變得凝重。 柳恩煦見他身子往前傾了傾,抬起手指,用拇指搓捻了幾下,再次搭在那只手腕上。 直到他確認無誤,快速收回手,才起身一臉茫然問柳恩煦:“靈公子的身子怎么突然變成這樣?” 柳恩煦怕府醫(yī)這會說了什么話被郁昕翊聽到,才往府醫(yī)身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問:“他什么?。俊?/br> 府醫(yī)只覺得小王妃今日偷偷摸摸的,反常得很。他又挪開視線看了眼窗邊的王爺,才冷靜道:“公子身子虛弱的很,應是長期患有咯血癥,又加上身體陰寒,才落了病根?!?/br> 柳恩煦攥著毛領的手指下意識扣緊了手掌,追問:“能治嗎?” 府醫(yī)搖頭:“拖得日子太長,恐怕公子的身子,維持不了太久?!?/br> 柳恩煦呼吸一滯,惆悵地挪眼去看那只瘦削的手臂。她默默地深吸幾口氣,極力克制情緒,淡淡道:“勞煩先生開些藥來,先保他這次能醒?!?/br> 府醫(yī)點頭,越過她肩頭看了眼身后不遠處的王爺,才彎腰去收藥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