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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5)

    只見一道黑影從馬背上跌落,賀恒終于結(jié)束了他這段痛苦的旅程。

    見狀,人們本在大力扇合的手掌頓時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大家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覷之際,謝崇第一個反應(yīng)了過來,他口中大喊著賀大人,您怎么摔了?,隨即便朝賀恒狂奔而去。

    而賀恒在跌落到地上之后,除了有點暈以外并沒有感覺到什么不適,于是他當(dāng)即就用手掌撐著地面,準(zhǔn)備站起來。

    剛才從馬背上摔下來的那一瞬間,他用了點巧勁凌空翻了個身,所以是腿腳先接觸的地面,再加上草地柔軟,索性除了點小擦傷以外并沒有受什么傷。

    然而就在他這站起來的當(dāng)口,

    謝崇正好一個猛地俯沖過來,一下子沒剎住車,直接將賀恒整個人又撲倒在了草地上。

    哐當(dāng)!一聲,

    賀恒整個后背重重地砸在草地上,這下,他更暈了。

    這一刻,他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或許眼前的這個男人,哦,不,眼前的這個哈士奇就是他的命中克星吧。

    謝崇剛才腳底踩滑,靠著慣性沖了出去,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賀恒已經(jīng)被他撞倒在了地上。

    他低頭一看,在對上賀恒那張陰郁得能滴水的面容之后,心想這下可壞了,于是趕緊拽著賀恒的領(lǐng)子將他從地上拉起來,一邊拽他還一邊用力地?fù)u晃。

    賀大人!

    見賀恒沒有反應(yīng),謝崇搖得愈發(fā)用力起來,賀大人!您還好嗎?

    賀恒本來只是腦子有點暈,需要緩一緩,結(jié)果被對方這么一搖,他感覺自己快要靈魂出竅了,胃里一陣翻涌,所幸早飯距離現(xiàn)在已過去了數(shù)個時辰,否則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能吐對方一身。

    謝崇嗓門大,他這么一喊,別說方圓數(shù)里的人了,就是連動物也全給聽見了。

    那些隨行的大臣和太監(jiān)這個時候也都趕了過來,個個都是一副驚慌失措的神色,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太監(jiān)田良翰。

    賀恒正想和他們說我沒事,扶我起來。

    結(jié)果謝崇望著人群,搶在他前面,直接脫口而出一句,

    賀賀大人,好像把腦子摔傻了,我怎么和他說話他都沒反應(yīng)?

    賀恒的嘴角抽了抽:你才傻了。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一道靈感突然閃過他的腦海。

    第一個世界結(jié)束之后,賀恒在996的系統(tǒng)空間中呆了三天,這三天的時間內(nèi)他惡補了數(shù)百本狗血小說的套路,就是為了應(yīng)對日后各種險惡的劇情。

    以至于這些狗血情節(jié)最后幾乎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個系統(tǒng)的知識鏈,被賀恒刻進了dna里。

    就比如現(xiàn)在,謝崇的一句話瞬間讓他產(chǎn)生了靈感。

    要知道,人們通常會對追妻火葬場有一個知識誤區(qū),那就是渣攻們必須要爭先恐后地比慘來換取老婆的同情從而挽回他們的心,更有甚者會捅自己幾刀。

    而賀恒是必然不可能捅自己刀子的,畢竟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愛惜還來不及呢,怎么可以自殘?

    尤其萬一把腎給捅壞了,那問題就大了。

    在讀了百本狗血文之后,賀恒悟了,所謂追妻的精髓不在于你有多慘,而在于對方覺得你有多慘。

    只要能讓他對你的感情產(chǎn)生一個主觀上的變化,那你就成功了。

    所謂,悲傷不夠,演技來湊。

    而謝崇現(xiàn)在就給他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原來執(zhí)陰郁、病嬌、偏執(zhí)、冷酷、狠辣以及溫柔于一體,高高在上的攝政王突然從馬背上摔下來成為了一個沒有記憶的大可憐,失去了記憶的他忘記了所有人,卻唯獨對小皇帝念念不忘,把對方當(dāng)作自己唯一的依靠,天天哼哼唧唧地要老婆抱。

    多么經(jīng)典的橋段吶!

    小皇帝對昔日那個偏執(zhí)狠辣的人深惡痛絕,但是他能拿一個失憶的大可憐怎么辦?

    而如果身為攝政王的他沒有真的失憶的話,那他就給自己制造一個失憶的情節(jié)。

    想到這,賀恒推開田良翰他們伸過來扶自己的手,閉上眼睛皺著眉開始醞釀自己的情緒。

    他這幅模樣可把那些個太監(jiān)大臣給急壞了。

    見賀恒久久不說話,田良翰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生怕剛才對放從馬上摔出個三長兩短。

    就在他們面面相覷之際,賀恒突然抬起頭,眸中一片恍惚的神情,直勾勾地注視每一雙向他投來關(guān)切目光的眼睛。

    田良翰有被他這副模樣給嚇到,他不禁懷疑起謝崇先前的那套說法,萬一攝政王真的摔壞了腦子,那可該如何是好?

    于是他看著賀恒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啊,賀大人您

    誰知他這話剛說到一半,就被賀恒一把抓住手腕,

    你是誰?

    這在哪里?

    我夫人呢?

    周圍的空氣突然凝固了起來,賀恒這三連問直接把一幫子人全給問懵了。

    被摔壞腦子失憶了他們還能勉強理解。

    但這攝政王原先可是個實打?qū)嵉墓夤靼 ?/br>
    怎么?騎馬還能騎出個夫人來的?

    見狀,謝崇又急忙上去搖晃他,邊搖還邊伸出了兩根手指,擺在賀恒眼前,頗為認(rèn)真地問道:賀大人,您看這是幾?

    賀恒再次無語哽咽:

    草,他只是失憶,又不是癡呆!

    二。

    賀恒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說著一把推開了謝崇,從地上爬起身,趁著眾人一不留神,就飛快地王馬車那里走去,留著一堆太監(jiān)大臣在他身后苦苦追趕。

    另一邊,馬車?yán)铮?/br>
    劉福源掀開馬車的簾幔,將身子探進去,神色有些忐忑地看著溫良瑜說道:

    陛下,他們說

    嗯?

    溫良瑜挑了挑眉,等著他的后文。

    剛才他一直坐在馬車?yán)?,還沒來得及出去,就聽到遠(yuǎn)處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響,正準(zhǔn)備出去察看之際,自己身邊的太監(jiān)便匆匆來報了。

    他們說攝政王剛才騎馬的時候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下去,人人倒是沒事,但說到這,劉福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xue,這里好像出了點問題。

    他現(xiàn)在誰都認(rèn)不出了,就好像失去了記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聞言,溫良瑜眉峰微蹙,不禁思忖起以賀恒那種謹(jǐn)小慎微,看重自己的性命勝過一切,出門都要帶上一個護衛(wèi)隊的性格。

    按照他那樣的性格,怎么會突然發(fā)生這種事?

    但如果劉福源說的都是真的話,這也就意味著

    陛下!陛下!

    就在這時,馬車外突然傳來侍從的一道驚呼,驀地打斷了溫良瑜的思緒。

    陛下,不好了!侍從掀開馬車的簾幔,將腦袋探了進來,一臉驚慌地看著溫良瑜說道:

    賀賀大人他吵著要見你,說說說你,

    你是他的那個。

    奴才們都攔不住他!

    溫良瑜皺了皺眉,看著對方被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一副和自己打啞謎的模樣,便提高了音量問道:

    那個是哪個?

    那個那個就是,侍從看起來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最后他一咬牙脫口而出,

    陛下!攝政王他他說你是他夫人!

    小皇帝懵了,劉福源也懵了。

    先不說讓皇帝當(dāng)自己老婆這事有多離譜,再者說了溫良瑜也是個男的,他們連性別都不匹配,神特么的夫人?

    眼看皇帝不悅的神情逐漸蔓延,周圍氛圍開始凝固,侍從愈發(fā)地哆嗦起來。

    下一秒,

    夫人。

    馬車外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讓劉福源與小侍從都為之虎軀一震。

    這道聲音不是他們昔日冷酷的攝政王發(fā)出的又能是誰呢?

    隨即馬車的簾幕被掀開,身材高挑的男人就這么站在外面直勾勾地盯著溫良瑜看,而因為賀恒剛才在地上滾過一圈的緣故,他的衣服外面還沾著許多草。

    溫良瑜下意識地就出口反駁道:

    我我不是你夫人。

    然而說完這句話,他瞬間后悔了,因為面前的男人在這一刻抬起了眼眸,賀恒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就是那種集委屈、難過、無措、彷徨、深情于一體的眼神,

    他看著賀恒眼中自己的倒影,就仿佛在看一個絕世大渣男的模樣。

    他們說你不要我了?

    略帶幽怨的語調(diào)被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說了出來,讓溫良瑜有些懷疑人生。

    小侍從和他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首先小侍從不確定賀恒說的他們是誰,但是從來沒有人說過這句話!

    其次,他們的陛下什么時候和攝政王好過?????

    氣氛忽然沉默了下來,見眼前所有人都被自己給難倒了,賀恒心中暗喜,看來他的這個方法非??尚?。

    于是趁著眾人愣怔的間隙,他不由分說地擠進馬車,坐到小皇帝邊上,道:

    我不管,反正你得帶我回家!

    馬車?yán)锏奈恢帽揪酮M小,賀恒個子又高,骨架也大,他這么往里面一擠,別人的位置一點都不剩了,劉福源和小侍從一下子就被他給擠出了馬車外面。

    即使對方傻了,他們兩個也不敢把當(dāng)今掌權(quán)的攝政王怎么樣,更何況都說傻子容易干出出格的事,完事了之后還不用負(fù)責(zé)任,他們生怕賀恒一不高興直接把他們兩個給咔嚓!了,

    兩人當(dāng)即就站馬車外面,用一種陛下,雖然我們也很想救您,但是我們自身難保,您還是自求多福吧!的神情,隔著簾幕與溫良瑜遙遙相望。

    下一秒,賀恒直接伸手拉下馬車的簾幕,將那兩個望夫石一樣的雕塑完全擋在了馬車外,隨即又一把摟住小皇帝的細(xì)腰,將腦袋埋在對方的白狐裘圍領(lǐng)上蹭了蹭。

    反正他現(xiàn)在傻了,傻子不管做點什么都不過分吧?

    并且剛才賀恒即興演出的時候,深情投入了不慎從馬上跌落的攝政王在摔壞了腦袋之后性情大變,成為一個除了小皇帝誰也不認(rèn)識的大可憐的劇本。

    于是他現(xiàn)在大鳥依人地靠在自己夫人身上,這一點都不過分吧?

    而另一面,

    溫良瑜一下子被人給抱住,人都傻掉了,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月前拿鐵烙燙他、用鞭子抽他的男人。

    他先是試探性地掙了掙,但是完全掙不開,即使對方根本沒有用力,只是這么靠著他把他抵在馬車的一角。

    溫良瑜之前病了一周,后面又沒什么胃口吃的也少,現(xiàn)在一點反抗的力氣也沒有,這一會兒,心間忽然涌一股委屈的情緒。

    同樣是男人,憑什么賀恒力氣這么大?。?/br>
    在一陣委屈中,他發(fā)出一句不滿的嘟囔:

    我不是你夫人!

    說完這句話,他感覺身后抱著他的男人身形頓了一下,就在他以為對方要松開他時。

    賀恒發(fā)出了一聲輕嘆,

    果然

    那聲音中透著三分悲涼三分哀怨還有四分看透人世冷暖的頓悟,

    我只是你養(yǎng)的男寵。

    溫良瑜:

    麻了,原以為夫人就是對方癡傻的巔峰,沒想到后面還有這一出在等著他。

    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見小皇帝徹底沒了聲音,也停止了掙扎,在對方看不見的視角,賀恒勾唇一笑。

    沒想到吧?

    沒想到就對了。

    他這個傻子劇本可是一個擁有千層套路的劇本,

    表面上他是摔成大可憐的攝政王,現(xiàn)在把皇帝當(dāng)成自己的夫人,但實際上這一切不過是大可憐臆想出來的角色,因為在大可憐心里清楚的很,其實他不過是小皇帝身邊的一個男寵而已,

    被喚醒了男寵身份的大可憐將變得更加難纏

    當(dāng)然,如果小皇帝需要,他還有一千個身份可以往下接著套娃,且一個比一個更加的驚世駭俗

    賀恒想的沒錯,溫良瑜確實怕了,怕他又接著講出一些瘋言瘋語。

    小皇帝不怕原來那個攝政王對他的鞭撻和折磨,好歹忍一忍就過去了,但面對這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竟然束手無策。

    于是束手無策的他認(rèn)命地讓賀恒就這么抱著自己。

    因為攝政王以外摔落下馬的緣故,這場秋獵便草草收場了。

    大家都收拾好了行囊準(zhǔn)備打道回府,浩浩蕩蕩的隊伍再次出發(fā)了。

    至于賀恒非要和皇帝擠一個乘輿這件事,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于是并不算寬敞的馬車載著兩個人就這么開了,

    然而被馬車開著開著,溫良瑜逐漸開始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的眼皮子越來越重,人好像越來越困,忍不住就要打起瞌睡。

    原來馬車的簾幕雖然厚實,但也遮不出從外面不斷慎入進來的風(fēng),車子里也沒有取暖的東西,所以過來的一路上溫良瑜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座椅上,即使他身上穿了很多,但還是被滲進來的寒風(fēng)給凍得手腳冰涼。

    而現(xiàn)在他靠著男人溫暖的胸膛,賀恒替他擋掉了外面吹進來的那些風(fēng),并且被對方這么抱著,馬車的顛簸感也減輕了不少,比過來的一路上舒服多了。

    賀恒就好像一個全自動暖爐一樣,比他晚上睡覺蓋在身上的被子都要暖和,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在這迷迷糊糊的間隙,男人的懷抱讓他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對方以前也經(jīng)常這樣抱著自己。

    困意讓溫良瑜一瞬間忘記了賀恒攝政王的身份,僅存的一點神智告訴自己不要睡,你不能睡,但身體里所有的細(xì)胞都仿佛在瘋狂叫囂著想睡覺。

    在閉上眼睛前的一瞬間,溫良瑜的腦海中只剩下最后一個恍惚的念頭,他覺得這怪不得自己,畢竟這樣坐在馬車?yán)锸钦娴暮苁娣?/br>
    他好久沒有這么犯過困了,腦袋也開始一點一點的,壓根沒堅持多久,就靠在賀恒的懷里睡過去了。

    賀恒本來只是想認(rèn)真地走他失憶大可憐的劇本,但是這么上手一抱,他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把手給撤下來了。

    到底怎么才能自然地把手挪開又顯得自己不是很呆的樣子呢?

    另一方面他覺得小皇帝身上的狐裘圍領(lǐng)質(zhì)感是真的好,怎么會有這么絲滑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