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然不自覺摸摸自己的肚子。

    一眨眼的功夫，音樂停下，周少宇舉著三根手指，代表高個子在剛剛的斗舞中動作重復(fù)了三次。

    高一新生裁判臉色一言難盡地對高個子攤手，表示你太廢了他無能為力。

    季長寧再次獲勝！

    紀然情不自禁鼓起掌來。

    贏家笑得肆意，似乎兩場斗舞都不夠她熱身的，連粗重的喘息都沒有幾聲，季長寧看著兩個手下敗將，嗤笑道：“就算姑奶奶沒有紀家這層的光環(huán)，照樣能削你！”

    她這句話沒有壓低聲量，周少宇對季長寧豎起大拇指，圍觀同學(xué)們聽到后開始此起彼伏的“寧姐就是牛”之類的喝彩。

    季長寧驕傲地一仰頭，余光瞄到在圍觀人群中格格不入的紀然，她眼睛一亮，伸出手臂打招呼，跟周少宇道聲先走，不等周少宇回答，快步過來挽住紀然的手臂。

    鄭瑤相當(dāng)有眼力見：“紀然你先陪季長寧換衣服，我跟別的同學(xué)一起回去?！?/br>
    紀然無奈笑笑，跟季長寧一起走出包圍圈。

    季長寧一番運動過后有點熱，拉開運動服的拉鏈，大咧咧問道：“我剛才跳得怎么樣？”

    紀然回答：“好看?！?/br>
    她并不懂街舞，怕自己的回答太敷衍，還認認真真比劃哪幾個動作好看。

    季長寧雙手后背，胸膛在紀然的夸贊聲中愈發(fā)挺起，嘴角的笑容根本壓制不住，她知道紀然不懂，仍然欣喜于對方誠懇的語氣，一邊走一邊糾正道：“那個啊，是甩手舞的手花組合，快起來才漂亮，不過我更擅長編舞啦……”

    **

    無聊的校園生活中，斗舞這樣的樂事不一會兒就傳遍整個高二年級，季長寧回到六班后，圍觀斗舞的同學(xué)們紛紛以眾星捧月的姿態(tài)簇擁她回到座位，夸贊不要錢似的涌入她的耳朵，直到上課鈴響才停下。

    平平無奇的一天過去，最后一節(jié)課剩下三分鐘，班主任開了一個簡短的小班會，中心思想是好好學(xué)習(xí)，本周五開家長會。

    季長寧一副“終于放學(xué)了”的輕松隨意在聽到“家長會”關(guān)鍵詞后猛然呆滯，捏著自己的書包袋子猶如被雷當(dāng)空劈下。

    夭壽啊，開家長會等于公布成績，她這個成績是能見人的嗎！

    放學(xué)后，季長寧跟紀然匯合坐公交回家，耷拉著腦袋，腳步十分沉重。

    紀然不解：“怎么了？”

    季長寧擺出一個似哭非哭的表情：“然然，你以前家長會，是誰去啊？”

    “mama啊，”紀然恍惚間明白了季長寧的顧慮，寬慰道，“mama不會因為成績生氣的?！?/br>
    季長寧想起紀然那彪悍的成績單，更喪了：“我覺得以前mama根本沒有機會因為你的成績生氣！”

    紀然：“……”

    這話沒法接。

    紀然不是很擅長交流，見季長寧還是打不起精神來，主動挑開話頭：“那你以前呢？是誰開家長會？”

    季長寧回神，遲疑道：“應(yīng)該是哥哥和爸爸輪流開吧……你不用擔(dān)心，有我兜底呢，想必他們兩個誰去都有驚喜?！?/br>
    哪里像她，能給爸爸mama的全是驚嚇。

    紀然：“……”

    怎么感覺寧寧的情緒更失落了呢？

    第9章

    夜晚，自覺成績實在拿不出手的季長寧正在努力裝乖跟作業(yè)奮斗。

    抄寫類洋洋灑灑揮毫而就，練習(xí)冊能翻書的翻書，不能翻書的隨手瞎蒙，只剩下數(shù)學(xué)卷子，翻過函數(shù)和幾何的山，與動點P面面相覷，氣得季長寧一邊用手機搜答案一邊碎碎念：“區(qū)區(qū)一個點閑著沒事瞎動什么……”

    家里人到齊開飯，季爸爸過來敲門：“寧寧，吃飯了?！?/br>
    “哎，”季長寧應(yīng)了一聲，特意把門開得大大的，讓父母注意到自己奮力學(xué)習(xí)的英勇表現(xiàn)，看到父親明顯欣慰的表情后，季長寧滿意地坐在飯桌前，“哇，是鍋貼嗎？”

    季mama把筷子遞給季長寧，回答道：“昨天包餃子剩下的餡，嘗嘗。”

    三鮮餡的鍋貼又脆又香，餡調(diào)得又鮮又細膩，季長寧咔哧咔哧連續(xù)吃掉五個，瞅著空，試探性問道：“爸、媽，那個，這周五我們學(xué)校開家長會，你們倆誰去啊？”

    季爸爸把鍋貼放到季長寧面前的小盤子里，說：“當(dāng)然是你媽去?！?/br>
    季長寧偷偷看了眼季mama，自己雖說剛來季家不久，但常年跳舞讓她對情緒捕捉力很強，這個家庭里，季mama看著溫溫柔柔，從不發(fā)脾氣，實際上作為家里的頂梁柱，她才是強勢的那一個，讓季長寧本能地不想看到對方失望的眼神。

    于是，季長寧提議道：“mama工作很辛苦的，要不爸爸你去吧。”

    季爸爸連連擺手拒絕：“我這個樣子多給你丟人?！?/br>
    他知道季長寧以前生活的環(huán)境必定眾星捧月，季爸爸自認是個沒什么用的男人，生活上的落差他沒有能力去彌補，但這種公共場合，他也不想讓孩子被其他人笑話。

    盡管他真的很想?yún)⒓蛹鹃L寧的第一次家長會。

    季mama在旁邊圍觀父女倆的互動，口中咀嚼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作為家長，她隱約察覺到季長寧的期中考試發(fā)揮應(yīng)該不太好，張張口想說什么，最終什么也沒說。

    她很少了解寧寧的一切，包括過去、成績、成長等等一切的經(jīng)歷，一方面總覺得日子還長，要慢一點來，不能冒犯了孩子的隱私，另一方面則是她缺席了寧寧十六年的光陰，沒有立場去指責(zé)孩子成績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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