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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長寧深刻地認識到親媽對她自己的手藝一無所知:“哎喲我的mama啊,人家愿意給你就別推辭了,她哪能吃虧?。 ?/br> “話不能這么說,誰賺錢都不容易……” “你賺錢也不容易啊!”季長寧把雙手搭在季mama肩上,“您就放心大膽的收,效果好我就讓她給你在網上好好宣傳宣傳,咱以后就做私人訂制,保證您財源滾滾,不比起早貪黑上班強?” 季mama看著女兒認真的眼神,只能無奈點頭。可是她上班不只是為了工資,還有保險,只要工廠不倒閉,家里會永遠有一份固定資產,到底安心。 不過寧寧的話給了她另外一個想法,若是真有訂單,她就申請改上8小時班,回家再做衣服,主業(yè)副業(yè)一起抓,說不定能換個有暖氣的房子。 冬天啊,太冷了,還是要熱乎乎的才好。 ** 即將深夜,梁橙呼出一口氣,薄薄的霧在眼前散開,仿佛多年的往事和擔子一并消散。 紀家別墅前,梁朔小同學揉揉眼睛,不是很舒服地窩在父親懷里,吧嗒吧嗒嘴,把一手的口水擦在父親的胸前。 梁橙接過孩子,把孩子放到后排,跟紀家父子和紀然說:“行了,快回去吧,天越來越冷,別凍著我們然然,等有空了小姨請客?!?/br> 紀然乖巧點頭:“嗯嗯?!?/br> 車燈“砰”的一聲打開,照亮漆黑的夜。 梁橙搖下車窗,回頭看著紀家別墅,忽然說道:“家文,停車?!?/br> 茍家文不明所以,還是停下車,沒等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見妻子打開車門,快速跑到紀家別墅門口,叫住即將進門的紀父:“姐夫,你等等。” 紀父停下來,示意不用紀長風和紀然跟著,自己則回頭走過去。 相較于jiejie,梁橙的身高不算高,她仰頭看著紀父,十五年過去,當年意氣風發(fā)的青年已經步入中年很久,她還記得姐夫求婚時跟jiejie說要一起供她讀書,如今梁橙已經成家,另外一半是同事介紹,相親促成,他們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只有細水長流的親情,屬于二人的小生命在慢慢長大,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只有姐夫,他的時間在流逝,心卻永遠停在十五年前,他永遠懷念自己的妻子,永遠熱愛給予他無數或歡欣或痛苦記憶的梁梔。 梁梔可以是“jiejie”、“mama”、“妻子”、“演員”等一切一切稱呼,但在紀父心中,她永遠是梁梔。 只是梁梔。 梁橙強忍住淚水:“姐夫,有些話以前我不能說,現在如果我不說,就沒有人說了。” 紀父似乎察覺到什么,扯扯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你說?!?/br> “姐夫,你不能一直等待別人去共情你理解你,”梁橙嘴唇翕動,最終說道,“包括長風、寧寧、然然……這么多年了,我們沒有誰活該欠你!” 紀父沉默良久,肩膀驟然松弛,他一只手蓋住面龐:“對……你說得對……” 可惜這么明顯的道理,他竟到今日也未參透。 十五年啊,家不是個家,所有源頭都是他自己的固執(zhí),若是當初、若是當初…… 時間一往無前,哪里來的“若是當初”? 梁橙說出了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話,她笑了笑:“話說出來,我痛快了,姐夫,現在還不晚,我走了?!?/br> 汽車駛離。 駕駛座上,茍家文難得八卦:“阿橙,剛剛跟姐夫說了什么?” “沒什么,”梁橙坐在后排撫摸著兒子柔軟的頭發(fā),抬頭看向愛人的側臉,“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紀然站在別墅門口看著紀父的背影,不知怎的竟從中看出一絲佝僂,梁橙已經離開,蕭瑟的天地中,他一個人孤獨地站著,讓紀然突然想到一首詩。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br> 直覺告訴紀然,不要去打擾。 紀然回到房間,書桌上有一本相冊,是梁橙特意留給她的。 離開之前,梁橙問紀然,想考什么專業(yè),依舊想考醫(yī)學院嗎? 紀然沒有回答。她想過考醫(yī)學院,想過學計算機,來到紀家以后,父親也曾旁敲側擊問她有沒有考商學院的想法,日后可以管理公司。 從前沒有選擇的時候,紀然做得到一心一意、一往無前,現如今選擇多了,反倒讓她眼花繚亂、躊躇不決。 梁橙沒有要紀然立刻回答的意思,她抽出一張照片,翻過來,是梁梔用圓珠筆寫的一行字,梁橙指著那行字,說道:“然然,學醫(yī)需要堅定的信念,當然,我不是非要你學醫(y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的本意,比任何事情都重要?!?/br> 紀然找到那張照片,照片中的女人肚子高高的,臉龐變得圓圓的,頭發(fā)在腦后扎成一束,一手捻著一小串葡萄,一手比耶。照片光線充足,夏天的綠茵成為最漂亮的背景,她笑容比陽光耀眼。 翻轉過來。 圓珠筆的字跡有些淡了,仍舊能看出字體飄逸靈動,如她留給所有人的印象一般。 “我們終其一生,都是要擺脫他人的期待,找回真正的自己。” “送給我還未取名字的小寶貝。梁梔?!?/br> 第13章 十二月初,平川市下了今年第一場雪,此后天氣不定,有時鵝毛大雪,有時掉兩個雪花出一會兒太陽,紛紛揚揚落了半旬,整個平川銀裝素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