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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霜重,呼吸似乎都要結(jié)成冰碴,季爸爸搓搓手,眉眼間是止不住的忐忑和欣喜, 他拍拍正在快速跳動的心臟, 好像是在撫平多年夢想實(shí)現(xiàn)的激動。季爸爸帶上口罩和頭盔, 騎著摩托車往蔬菜市場的方向趕去。 蔬菜市場內(nèi),很多攤主陸續(xù)到來,招呼聲喚醒了沉睡的夜色。季大伯早已進(jìn)好貨,跟還在放假的季照一起,將菜整齊擺放在攤位上,再挑出運(yùn)輸途中因不小心碰撞產(chǎn)生的次品,便完成了最開始的準(zhǔn)備工作。 大伯母打開保溫杯,吸溜一口熱水,放在口袋里的手機(jī)鈴聲響起,她把水杯遞給一旁幫忙的兒子,接起電話:“洪成?你到了?你大哥這邊有照照一塊呢,忙得過來,那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過去?!?/br> 掛掉電話,大伯母說道:“洪成到了,我先去店里,你倆能行吧?” 季大伯心里本就惦記著自家弟弟的生意,連忙保證:“沒問題沒問題,我干活你有啥不放心的?!?/br> 大伯母其實(shí)沒啥不放心的,就是心里發(fā)慌,得找點(diǎn)話頭嘮叨嘮叨,她匆匆忙忙叮囑了一些事情,又讓季照靈活一點(diǎn),磕磕碰碰的蔬菜便宜就便宜,別跟客人為了一塊兩塊零頭吵架云云。 季照一看就知道自家老媽是緊張了,這些話他每次放假回家來蔬菜市場干活時都要囑咐一次,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季照按住mama的肩膀,把她往外推,一邊拉長了聲音說道:“知道了,我的mama啊,你再不去二叔要等急了!” 大伯母這才停下話頭,往外走去。 季大伯旁邊的攤主見人走了,停下正在上貨的手,湊過來問道:“洪廣,嫂子今天不跟你一塊?” “我弟,你知道吧,”季大伯特意提高了音量,臉上是止不住的得意,“我弟的餐館今天開業(yè),你嫂子去幫忙?!?/br> 隔壁攤主當(dāng)即震驚一下,馬上問道:“真的假的?幾點(diǎn)開業(yè)?店在哪里?我早上就啃了個餡餅,離著近的話我去吃口熱乎的?!?/br> 季洪廣有個很會做菜的弟弟在這片區(qū)域不是什么秘密,每次人家弟弟來送飯,以季洪廣的攤位為中心,隔著好幾米都能聞得見香味,饞死個人,故聽見開店的消息后,紛紛豎起耳朵。 “不遠(yuǎn),以前老楊油條的店,”季大伯聲量更高了,“老楊夫妻倆不是去首都了嗎?店被我弟盤下來了,試營業(yè),說是進(jìn)店送一枚茶葉蛋?!?/br> 凌晨正是個冷得時候,早早起來做生意,攤主們只能抽空去外面買點(diǎn)簡單的,這么些年,外面街上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家店,吃都吃夠了。 隔壁攤主繼續(xù)問:“能打包嗎?我沒人看攤子?!?/br> 季大伯一拍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從后面的包里拿出一沓宣傳頁,遞給隔壁攤主一張,說道:“能啊,怎么不能,我弟還買了個封口機(jī),粥啊湯啊都能打包!” 隔壁攤主豎起大拇指:“妥!” 季大伯發(fā)揮出自己的好人緣,給周圍所有攤主都分上幾張宣傳頁,一邊分一邊吆喝:“好吃不貴,試營業(yè)階段進(jìn)店送茶葉蛋,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攤主們?yōu)g覽著紅彤彤的一張宣傳頁,不約而同決定試一試。 反正不虧嘛。 ** 店里開了燈,亮堂堂的。 季小店名為“四季家”,是季家人齊心想出來的,進(jìn)門是整潔的墻壁,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墻壁上貼了一層帶花紋的PVC板,好看又方便清潔,墻的兩邊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桌椅,有兩人桌和四人桌,桌子上擺著紙巾、紅油辣子、酸豆角和老陳醋,再往里是收銀臺,收銀臺旁邊有一臺封口機(jī),再往后是廚房,開了一個小窗口,方便打包取餐。 季爸爸套上很久沒穿過的廚師服,戴上口罩遮住臉上的傷疤,檢查了冰箱里的東西,挽起袖子洗手,開始準(zhǔn)備工作。 試營業(yè)期間,季爸爸做的樣式并不多,面條和餛飩,只不過面條分為炸醬面、臊子面和清湯面,而餛飩只有三鮮豬rou餡。 面食是季爸爸的拿手好戲,餛飩皮是他提前一天做好放冰箱的,餡料現(xiàn)調(diào),一個個皮薄餡大似元寶的餛飩被他一捏立刻成型,十分漂亮。 大伯母到達(dá)店里的時候,季爸爸已經(jīng)包完大半的餛飩餡了。 進(jìn)到廚房,熱氣撲面而來,小米粥咕嚕咕嚕冒著泡,另有一鍋開水,桶邊掛著幾個用來煮面的粉籬。 大伯母卻被正在緩慢加熱的一鍋老鹵吸引,透過蓋子,老鹵湯緩慢散發(fā)著更加霸道復(fù)雜的香氣。 季爸爸聽到腳步聲,猜到是誰:“大嫂?” “哎!”大伯母依依不舍離開鹵湯鍋,洗手穿好圍裙,不好意思道,“我來晚了,有啥我能干的不?” “不晚不晚,嫂子你餓不?我給你下碗餛飩先吃著?” 大伯母擺手:“不用,我不餓,在家里吃了點(diǎn),你第一天開業(yè)不能馬虎!” 季爸爸憨憨笑,讓出地方:“行,嫂子你餓了就跟我說,現(xiàn)在先幫我包點(diǎn)餛飩,我去炸醬炒臊子,等來客人了,嫂子你幫我收銀照看一下?!?/br> “哎,成。” 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過去,太陽悄悄探出一點(diǎn)頭,街上的小吃店逐漸蘇醒,覺少的老人們已經(jīng)起床,趕在最早的時候,去挑最新鮮水靈的菜。 老楊頭是蔬菜市場的熟客了,哪一家老板最好說話,哪一家菜最實(shí)誠,他心里門清,只不過,今天的蔬菜市場有些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