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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卿看著他,坐直了身子,嘴邊笑容有些玩味。她沒有立刻答應(yīng)這個要求,而是問道:“因此消瘦?” 顧蘭之再次覺得臉上燒得厲害,但這一次他沒有低下頭,而是大著膽子迎上了趙如卿的目光:“卿卿會笑話我嗎?” 趙如卿真正笑出聲來,她站起來,臉上的笑甚至是帶著幾分寵溺的:“答應(yīng)你就是了。”她站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過,還要讓朕看看,你真的瘦了嗎?” 顧蘭之仰著頭看她:“我沒有瘦。”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趙如卿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朕想看看?!?/br> “那要怎么……怎么看……”顧蘭之感覺自己臉上燒得要冒煙了,他努力鎮(zhèn)定著對上趙如卿的目光,然后看到她伸手解開了他領(lǐng)口的珍珠扣,他下意識抬手抓住了她的手,嘴唇動了兩下卻沒說出話來。 夏天的官袍都是圓領(lǐng)大袍,為了清涼不悶熱,料子輕薄,剪裁放量也大,他怕熱,里面也就穿了一件白衫隔汗,這會兒外頭大袍領(lǐng)口落下來,便讓里面那件白衫露出來。 她的指尖微涼,并不似從前詩文里面說過的那樣柔荑細(xì)軟,帶著薄繭的手指輕佻地劃過了他的手心。 “不能看嗎?”并不是詢問的口氣,她另一只手抽開了他腰間的絲絳,魚袋錦囊落在地上,發(fā)出了一聲悶響。 顧蘭之慌忙去抓她的另一只手,他目光游移了一陣,眼眶急得有些發(fā)紅:“這樣不好?!?/br> “哪里不好?”趙如卿并不掙開,而是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看著朕,來告訴朕哪里不好?” 無處不在的檀香味道把他包圍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他情不自禁地松開了手,卻又被趙如卿反過來握住了。 她的手指與他交錯在一起,變成了一個難以分開的姿勢。 他抬頭看向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被一個吻堵上了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想說的一切。 眼前所及全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呼吸之中全是眷戀不舍,倉促中帶著幾分趔趄,他被拉著離開了這滿滿一桌子的御膳。 條案上的冰山已經(jīng)全部化成了水,熏籠中的纂香還沒有燃盡。 暖閣外的宮人們安靜地守在門口似乎完全聽不到里面的動靜一般。 . 重華宮中,太上皇趙蒼終于讓三番兩次都擋在門外的德妃進(jìn)到了殿中來。 . 德妃十幾歲的時候就進(jìn)了當(dāng)初的代國公府,后來又在元后秦氏的授意下給趙蒼做了側(cè)夫人,轉(zhuǎn)眼這幾十年過去,她模樣倒是沒有怎么太大變化,但精明和算計更勝從前。 趙蒼對德妃說起來也并沒有太多感情,從一開始她在府里也都只是因為元后秦氏的緣故,那時候府中許多小動作他看在眼里也心知肚明,他明示過也暗示過,但元后秦氏從來不愿意聽他說什么,久而久之他便也不再說了。 自顧不暇的時候,便沒有心思去管后宅女人的事情。 那時候他被魏朝厲帝忌憚,因為他與厲帝的兄長交好,而厲帝的兄長才是真正的太子。 真太子死于并不光彩的宮廷斗爭之中,繼位的厲帝于是把所有在太子身邊的人都看作眼中釘。 皇權(quán)之下,他如履薄冰,生怕有什么事情被厲帝抓著了機(jī)會,便要他的命。 他在魏朝的云京裝瘋賣傻縱情聲色胡作非為地鬧了數(shù)年,最后終于抓住了機(jī)會離開云京去到了北邊,到了北邊安頓下來之后,再看自己的后宅,已經(jīng)一片狼藉不忍直視。 沒等他想出辦法來把這些事情處理好,元后秦氏已經(jīng)一命嗚呼,最后還把德妃托付給了他,讓他發(fā)誓對德妃寬容。 許多事□□后來想便覺得荒謬,可大概是有些事情注定了就是會如此,無論怎么不可想象,那時候就那樣發(fā)生了,并且之后也沒有再更改的機(jī)會。 . 他看著面前滿頭珠翠身著華服的德妃,又想起了自己已經(jīng)死掉的兩個兒子趙勇和趙謀,最后便想到了趙如卿。 那時候若是沒有攔著趙如卿,現(xiàn)在秦家會是什么情形呢? 還會不會因為德妃的存在,便讓秦家尷尬得不知如何自處呢? 他想起來昨日有人來告訴他,秦家似乎正準(zhǔn)備分家的事情。 . 德妃抬眼看向了趙蒼,她求見了他那么多次,終于見了這一面,眼中閃爍著淚光。 “陛下最近看起來瘦了,是不是苦夏,吃得不好?”她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有沒有請?zhí)t(yī)來看過,陛下要保重身體?。 ?/br> 趙蒼收回了亂紛紛的思緒看向了德妃,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讓她坐:“這么晚求見,有什么事情?” “臣妾想請陛下下一道旨意,不要叫秦家分家?!钡洛鷾I盈于睫,我見猶憐,“世家大族哪里有分家的道理呢?大難臨頭樹倒猢猻散的時候,向來都是只有家大業(yè)大兄弟齊心相互幫忙。秦家分家,倒是讓人看了笑話,都要說一句不成體統(tǒng)啊!” 趙蒼垂著眼眸沒有看她,只淡淡道:“臣子家里的事情,朕向來是不管的。” “可秦家算起來也是親戚,以親戚論,又哪里是私事呢?”德妃哽噎了一聲,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秦琳和秦璐兩個小孩兒才多大,哪里懂什么事,怎么就能由著他們兩個小孩折騰出這樣的事情來???” 趙蒼嘆了口氣,他看著德妃許久,然后才慢慢道:“這其中緣由,你心里是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