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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卿剛與趙麟一起把風箏放上天去,清河公主趙晗帶著人找了過來,她面色有些凝重,只遠遠地朝著她比了個手勢。 把風箏線都交給了小孩兒,趙如卿走過去,便聽見趙晗道:“韋嬪沒了?!?/br> 趙如卿愣了一會,倒是也沒太意外——年底那會兒韋嬪生了個公主之后便一直病著,過年時候家宴出來,都已經感覺整個人瘦脫了相。 “與父皇說了么?”趙如卿問。 趙晗道:“還沒說,父皇有些犯咳嗽,聽著太醫(yī)說是牽動了舊疾,不太敢驚動。” “讓人把父皇的脈案送來給朕看看。”趙如卿說道,“還有韋嬪的?,F(xiàn)在送去乾元宮,朕等會兒就過去看看?!?/br> 趙晗應下來,便先帶著人往太醫(yī)院去。 趙如卿轉身去看趙麟,便見著趙麟已經把風箏線給剪斷了,這會兒也正看著她。 “讓嬤嬤帶你回宮?!彼锨叭ハ蜈w麟道,“有些事情,朕現(xiàn)在不能陪著你放風箏了。” 趙麟點了點頭,倒是也沒問為什么,就干脆地聽從吩咐回去萬春宮去了。 趙如卿讓右榮跟著趙麟一起回去,然后自己才往乾元宮去。 . 路過玉蘭宮時候,趙如卿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棵高大的玉蘭樹,此時此刻那樹上還是光禿禿的,不知什么時候才會開花。 她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顧蘭之,她還想起來今天趙麟說不想要忘記,她忽然覺得這次她大概很難忘記顧蘭之了,似乎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樣,她轉頭就能把一切都拋在腦后。 她甚至想起來顧蘭之問過她的將來,他問她將來會不會在一起,將來她會不會有別人,他擔心她將來會遇到更可心的人就會拋棄他,他曾經把他一切的擔心和不安就擺在她的面前來讓她知道。 很少會有人這樣,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擔憂藏起來。 擔憂之處通常是人的弱點,人總是不愛示弱的。 她也想起來那時候她給顧蘭之的答案,她不想聽這些也不想知道這些,她并不在意他擺出來的這些無關緊要的不安,她認為她已經給予了足夠多的東西,她甚至是覺得他是沉迷情愛到矯情的那一個。 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悚然一驚,她心底有一個她并不想承認的答案。 其實她只是需要一個安靜的、識趣的、沒有任何想法的玩物。 她忽然想到那時候她和顧蘭之在玉蘭宮里面顛鸞倒鳳的那些日夜,她的歡愉與他的取悅,便是在證明她方才的答案。 沒有人愿意做一個玩物。 玩物是可以被毫不留情丟棄而不心疼的。 所以趙蒼說的大約沒有錯,顧蘭之很明白自己是什么,也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所以他走得那么堅決,他半點也不猶豫,他或許并非是感情用事理智缺乏,而是他太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春風帶著三分寒意,趙如卿回頭又看了一眼玉蘭宮,她有些說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復雜。 . 回到乾元宮,御醫(yī)已經帶著脈案等候許久。 先看過了韋嬪的脈案,原因的確與趙如卿所知一樣,是因為生下小公主的時候傷了身子,雖然用藥救回來,但還是沒能支撐下去。 再看趙蒼的脈案,趙如卿眉頭便皺了起來,上面寫了趙蒼這次咳嗽,是引起了舊疾,早年趙蒼帶著兵馬的時候也受過傷,這些舊傷在年輕的時候不顯,等到了趙蒼這歲數(shù),便都重新顯露出來了。 事實上這也是為什么那時候趙勇和趙謀兄弟倆突然對她發(fā)難的原因。 趙蒼身體這兩年都不怎么好,他們不能肯定趙蒼死后他們是不是能掌握大局把她給壓下去,于是想賭一把,他們倆還想著借趙蒼的力量來壓制她,只是奈何他們終究是棋差一招,也或者是她真的天時地利占盡。 收回了亂紛紛的思緒,她看向了御醫(yī),道:“好好照顧上皇,以后每天都給朕回報一下太上皇的情形?!?/br> 御醫(yī)忙應了下來。 然后又看向了在一旁的趙晗,她道:“韋嬪的事情等一會兒朕親自與父皇說,她的后事就按照先例來辦吧!以妃的規(guī)格來辦?!?/br> 趙晗也應下。 于是趙如卿站起來,向右榮道:“去重華宮與父皇說一聲,說朕等會兒去與他一道用晚膳?!?/br> . 各處已經換上的輕便的衣服,趙蒼還穿得厚,人老了一旦生病,便迅速蒼老。 趙如卿進到殿中時候怔忡了一瞬,然后才慢慢地上前來,陪著趙蒼一起坐下了。 “本來病著,不想讓你過來,免得沾了病氣?!壁w蒼笑著看了她一眼,“怎么看起來有些不高興,朝中有什么事情讓你cao心了?” “沒有cao心的事情,一切都好著呢?!壁w如卿也笑了笑,“只是看著父皇病了,心里便不舒服起來。” “壽數(shù)由天定,看開一些?!壁w蒼拍了拍她的手,“是有什么事情想與朕說嗎?想立皇后了?” 這話顯然是要逗她,趙如卿便也真的笑了一聲,道:“是韋嬪沒了,她生了小妹以后就一直不太好,今天早上發(fā)現(xiàn)……” “是許久沒見到她了?!壁w蒼臉上拂過了一絲感念,“朕便不過去看了,讓人追封個妃吧?!?/br> “朕已經吩咐下去。”趙如卿說道,“朕怕父皇會傷心,便想著親自來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