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妥協(xié)
云溪郡主瞪了一眼陸長笙,哼了一聲,沒再理他。 太后笑吟吟道:“云溪不急。畢竟啊,哀家已經(jīng)知道,云溪有喜歡的人了?!?/br> “皇祖母?”蘇云溪一臉不解地看向太后。 太后擺了擺手,道:“錯了錯了,不應該是云溪喜歡的人,應該是已經(jīng)有靠譜的人喜歡云溪了。云溪若是嫁給了他,定然不會吃虧的。況且,哀家也相信,云溪心里肯定也是喜歡他的?!?/br> 這一番啞謎打下來,蘇云溪已經(jīng)被太后繞進去了。 薛蘭兮是局外人,看的最是清楚不過了。太后早已經(jīng)對靖王喜歡蘇云溪的事情了如指掌,只是不愿意過早揭露事實而已。況且,靖王那個木頭樁子,倔驢腦袋,若是不自己說出來,而是讓別人代勞,只怕他更會止口否認自己對蘇云溪的情愫。 感情這回事,有時候還真是迂回輾轉(zhuǎn)的讓人著迷。 太后拉著代善的手,笑吟吟地看著代善,另外一只手又拉起了陸長笙的手,笑道:“那日皇帝來找哀家,問哀家說代善郡主與誰婚配最為合適。哀家本要推脫,不愿意管這件事情。但是忽然,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來長笙你這孩子了。以前哀家素來以為你對薛丫頭喜歡的不行,但是薛丫頭都嫁了人了你都沒什么動靜,哀家便知道,你的心不在薛丫頭身上了?!?/br> “你這孩子啊,哀家也聽外面的人說過不少你的風流事,始終都覺得你不是什么花心的人。只是還沒有個人能拴住你的心罷了。哀家這回,就冒昧給你們做個主。代善哀家也見過了,今日來,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你覺得郡主如何?” 陸長笙的眼底始終都是帶著笑意的,他低垂眼簾,對太后笑了笑,跪下磕了個頭道:“長笙,多謝太后?!?/br> 薛蘭兮聽到他答應,便是松了口氣。 終于,陸長笙還是沒有搞出來什么事情。如此以來,即使是太后出面強行賜婚,但是總歸說出去還是好聽的。 代善郡主也謝過了太后,她難得的露出了小女兒情態(tài),低垂眉眼,霞飛雙頰。太后笑了笑,便拍了拍陸長笙的肩膀。 薛蘭兮道:“雖然陸表哥是答應過來,但是卻也要景郡王妃來瞧瞧才是。只怕又要勞煩太后娘娘這個紅娘來牽橋搭線了?!?/br> “這是自然?!碧蟮溃骸爸皇窍雭?,既然長笙已經(jīng)答應了,景郡王妃應該也不會拒絕才是?!?/br> 一行人又說鬧了一會,直到日落時分方才各自離去。 太后許久不見蘇云溪,自然是要留著她在慈寧宮住了一晚。代善郡主與陸長笙在前面說了幾句話便各自離去。代善郡主轉(zhuǎn)身瞧見薛蘭兮在身后不遠處,嚇了一跳,朝著她微笑了一下,便轉(zhuǎn)身飄然而去。 陸長笙也回過頭來看陸錦汐。陸錦汐快步走了兩步跟了上去,道:“看起來,似乎表哥不是很開心?” “被太后賜了婚,哪里能不高興呢?”陸長笙負手而行,微笑道:“再說了,娶親又不是像故事里面說的那樣,一定要愛的死去活來。我倒是更喜歡這樣淡淡的感情,雖然談不上極其有好感,但是卻也勝過許多了,不是嗎?” 薛蘭兮點了點頭,知是這些話說的沒落,也不乏陸長笙的真心話,卻只能故作不見:“表哥所言甚是。說到底,成了夫妻,往后更多的便是親情吧。這種彼此羈絆的感情,有的時候真的不需要任何強烈的好感。那樣,對夫妻之道來說,反倒是更加危險。” “蘭兮?!标戦L笙忽然叫了一聲薛蘭兮,駐足停留,側(cè)頭看向了薛蘭兮道:“你比我要通透的多?!?/br> “通透?”薛蘭兮詫異,旋即笑笑道:“也就那樣吧?;蛟S是因為我嫁人嫁的早了……” 陸長笙低聲道:“你后悔嗎?” “后悔什么?” “后悔嫁給季君珩?” 薛蘭兮笑吟吟地側(cè)頭望過去,旋即搖了搖頭,道:“我不后悔。” “不后悔……”陸長笙低聲重復著,旋即朗聲笑了笑:“好,好,好,不后悔就好?!?/br> 他也沒有再與薛蘭兮打招呼,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著。 薛蘭兮看著他的背影,忽然之間覺得有些心酸。或許陸長笙還是怨恨自己的吧?明明自己早就知道,卻還是要來把他推入這個陷阱當中——這一切,本身就是一個早已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從什么時候開始呢?或許是從他見到代善公主的時候,也或者是更早,在羌蕪國國王遞上求和的國書的時候?;实墼缇蜎Q定要把他犧牲出去,做這個羌蕪國的駙馬。 薛蘭兮深深嘆息了一聲,忽然聽見有一道聲音傳來:“怎么在這里嘆息?” 她側(cè)頭往回看,那徐徐走來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季君珩。 季君珩挑了挑眉,“這是怎么回事?剛剛從太后哪里回來?” 薛蘭兮詫異道:“你怎么在這里?” “與靖王來商量了點事情而已?!奔揪癫幌滩坏卣f道。 靖王…… 薛蘭兮忽然想到自己午后方才到慈寧宮的時候,曾經(jīng)在御花園的小軒里看見了靖王賀仲麟。這么說起來……莫非那個時候,季君珩也在里面? “原來侯爺也來宮里了,真是好興致?!毖μm兮冷淡地回了一句。 季君珩輕輕點了點頭,“恩”了一聲,“看你的樣子,似乎陸長笙答應了?” “他還有機會不答應嗎?”薛蘭兮反問道。 季君珩苦笑了一聲,道:“方才……你與陸長笙的談話,我都聽見了?!?/br> 薛蘭兮嘴角抽搐了一下,打斷了季君珩的話,淡淡道:“侯爺也不要忙著先下結(jié)論。我還沒有說為什么‘不后悔’,侯爺就先不要覺得是因為自己人格魅力突出,英俊瀟灑好不好?” “難道不是事實嗎?” 薛蘭兮淡淡道:“侯爺是朝廷最年輕的萬戶侯,炙手可熱,年少有才。別說是我,換做是京城里面任何一個官宦女子,若是能夠得到機會嫁入衛(wèi)陵侯府,別說是做主母夫人,就是做侍妾,也會有大批的人排著隊一直排到西城門那么多的人等著來的。更不要說是后悔了。天下沒有人會后悔的?!?/br> “我看你就挺后悔的?!奔揪竦卣f道。 薛蘭兮聳了聳肩,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后笑的越來越大聲。季君珩揚了揚眉,頗為不解地看著薛蘭兮。 薛蘭兮忽然之間覺得心情極好,于是鬼使神差地挽起了季君珩的袖子,道:“走吧,侯爺,咱們回家吧?!?/br> “恩?” 薛蘭兮側(cè)頭看著季君珩,一字一字道:“我方才說不后悔,是認真的?!?/br> “我知道?!?/br> “不管是因為什么,我從未后悔嫁給你。” …… 慈寧宮內(nèi),太后微微睜開眼睛,見臻沁嬤嬤用銀撥子撥了撥那火苗,便問道:“云溪睡下了?” “是,郡主約摸著是白日里累壞了,很快就睡著了?!闭榍邒邒呷鐚嵎A報,關(guān)切道:“時辰不早了,太后娘娘也快些就寢吧?!?/br> 太后微微閉上了眼睛,道:“臻沁,你覺得哀家是不是做錯了?” “太后的意思是……”臻沁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太后露出了一絲苦笑,幽幽道:“怎么,你今日便沒有看出來,長笙那孩子的變化嗎?” “景郡王世子?”臻沁疑惑,便嘆了口氣,道:“奴婢雖然沒怎么見過景郡王世子,但是卻有多多少少聽過一些這孩子的傳聞。陸公子似乎這些年名聲不是太好?!?/br> “你還真被這小子騙了?”太好嗤笑,緩緩道:“那是這小子裝出來騙大家的罷了。這小子本不是什么流連花叢的性子,這一點,哀家自小便跟他接觸,如何能不知道?再說了,自從薛家丫頭嫁人了以后,他便越發(fā)囂張了。他以前是喜歡薛丫頭的,但是誰又能想到,他這個近水樓臺,居然還輸給了季君珩這小子?陸長笙心里有氣,只是無人可發(fā)罷了。” “那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笑了笑,無奈道:“既然陸長笙接受了代善,那我們便裝作渾然不知此事就是。別的無需再多做思量。此事無人可以插手,還得陸長笙他自己,能夠緩的過來才是。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夠看淡這些是是非非了,那他便是能真正的大徹大悟了。陸長笙是個不錯的孩子,哀家又怎么忍心,讓他如此墮落下去?” 臻沁嬤嬤低眉斂目,輕聲道:“太后所言甚是?!?/br> 太后輕聲嘆息,側(cè)頭往窗外看了看,幽幽道:“臻沁,你可知,為何哀家一下便相中了那代善郡主?” “這……”臻沁嬤嬤低眉斂目,躊躇片刻方才道:“奴婢也正自好奇呢,太后從來不待見外人,怎么今日,反倒是與那羌蕪國的一個小小郡主如此親近?想來定然是那羌蕪國的郡主,身上有什么不同于常人之處吧?!?/br> 太后含笑靜默片刻,手里撥動著一串佛珠,“哀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地,總覺得這郡主,身上有一種相當熟悉的特質(zhì)……許是哀家多心了,但是卻又總覺得她似乎早就與哀家見過面。許是哀家老糊涂了,但哀家卻心里明鏡似的,這代善郡主,并不是什么不善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