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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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北狄的戰(zhàn)事后,薛蘭兮的心中反倒是平靜了許多。 至少,不必再為了這些讓人提心吊膽的事情而日夜不安了。薛蘭兮不能做什么,至少她不能左右北狄的戰(zhàn)事。 季君珩依舊是很少準(zhǔn)時回去,蕭康帝對此事的確很是看重,連帶著靖王,云溪郡主也抱怨了好些日子說靖王答應(yīng)要跟她一起出去玩,結(jié)果總是推辭說父皇召見自己。 薛蘭兮也只能笑笑,云溪郡主果然是云溪郡主,心性氣量與尋常人皆是不一樣。即使是薛瑾姝的事情鬧得再怎么不愉快,蘇云溪都沒有再提起過一次。 京城此刻人心惶惶,似乎人人都并不知道北狄戰(zhàn)事的具體情況,但是人人皆是惶恐萬分,日夜都擔(dān)心北狄人會不會有朝一日攻破家門。 攻破家門,家破人亡么? 薛蘭兮倒是并不這么認(rèn)為,蕭康帝如今萬事俱備,其實(shí)只差春日到來,冰雪消融和一個優(yōu)秀的將領(lǐng)了。 而就在此時,薛蘭兮卻聽杜家的探子說出了件事情,跟薛家有關(guān)系,所以先來讓薛蘭兮過了眼熟。 薛蘭兮聽說了事情便頓時氣得險些昏過去,不覺咬牙切齒道:“胡鬧,簡直是胡鬧!三房這是自取滅亡!” 先前初二回門的時候,薛蘭兮已經(jīng)知道祁氏背著蔣昕悄悄把小孫子接回到薛家了。但是祁氏為了懲治蔣昕擅作主張,便自己把孩子抱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并沒有讓蔣昕見孩子。 而蔣昕也是個糊涂人,對祁氏和薛家的恨意逐漸轉(zhuǎn)移到自己已經(jīng)中風(fēng)不能動彈的夫君薛清虞身上了。 祁氏囑咐蔣昕要好好照顧薛清虞,蔣昕對祁氏的恨意便全都轉(zhuǎn)移到她的孩子身上了。據(jù)說是蔣昕時常虐待薛清虞,身上青青紫紫的斑駁淤痕,有些下人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去報告了祁氏。 祁氏知道了氣得險些昏了過去,便要過來氣勢洶洶地來找蔣昕的麻煩。蔣昕與老太爺哭訴了許久,吵著鬧著要帶著孩子回娘家。老太爺與陸氏安慰了蔣昕許久,更是斥責(zé)了一番祁氏這才算是罷休。 此事原本已經(jīng)就這么過去了,不過三日功夫,有朝一日,便有丫鬟發(fā)現(xiàn)薛清虞沒了氣,咽氣了。 此番一來,祁氏自然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是病逝的,愣是張口指著蔣昕殺了她的兒子薛清虞。甚至這么一來二去的鬧到了官府去。刑部無奈只好攬下了這個案子。 底下還有仵作寫的東西,一切的種種皆是指向薛清虞的身上并沒有什么特別明顯的傷痕,應(yīng)該是病逝,并不是誰悶死了或者是害死了她。但是祁氏依舊是無法接受這個解釋說法。 薛蘭兮微微皺眉,這的確是個難辦的事情。她也的確沒有想到,當(dāng)初的一個小小的舉措,居然會牽扯出來這么一大串的這么多事情來。 只是如今,本一無證據(jù),二無證人,再加上居然仵作還判定薛清虞并非是外力致死,就算是祁氏再怎么鬧,只怕也是于事無補(bǔ)。 但是刑部卻也不敢輕易斷案,祁氏本是個婦人,若是萬一真的如她所說做出什么舉措來,鬧到了皇上跟前,只怕更是對薛家不利。因此,刑部尚書這才冒昧寫了書信給薛蘭兮,希望她能從中調(diào)節(jié)一二。 祁氏雖然明面上還與薛蘭兮客氣著,但是薛蘭兮卻是明白,祁氏早就對薛蘭兮不滿許久。只是礙著表面的禮數(shù)與三房的面子,因此便一直沒有說出來而已。若是貿(mào)然去與祁氏說道理,只怕祁氏是斷斷不會聽取的。 薛蘭兮本想著此事自己興許要去問一問季君珩的意思,但是卻沒有想到,就這么耽誤了下來。 開春之后,皇帝依照禮數(shù)舉行了祭祀大典,祈求今年一年的風(fēng)調(diào)雨順。一干臣子后妃也都隨行。薛蘭兮沒有資格參見祭祀大典,只好待在京城里。閑來無趣便與蘇云溪一道做做針線活。 蘇云溪的手藝是愈來愈好了,年前薛蘭兮還約摸著記得她連針線都拿不穩(wěn),年后此刻便已經(jīng)可以繡出一個精致可愛的香囊了。薛蘭兮見她與靖王終于算是苦盡甘來,便打趣詢問他們的好日子什么時候到。 云溪郡主紅著臉,輕聲道:“如今可是還沒譜呢。我母親說,皇上的意思是再等等?!?/br> 薛蘭兮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著道:“這可不,眼看著陸長笙與代善的孩子都要出生了,你們卻還沒動靜,倒是讓我怪著急的?!?/br> “你有什么好著急的?”蘇云溪瞪了一眼薛蘭兮,嬌嗔道:“你自己不也還是沒有孩子。蘭兮,說來你可不要說我嘮叨。你跟季侯都已經(jīng)成婚兩年了,京城里面哪里有跟你們兩個人一樣的,成婚兩年都還沒有孩子的?” 薛蘭兮抿了口茶,笑道:“此事也是不能勉強(qiáng)的來的?!?/br> “不如我們改日去再去護(hù)國寺拜一拜,給你求求子?”蘇云溪頓時兩眼放光,笑著對薛蘭兮小聲道:“聽說是很靈驗(yàn)的。” 薛蘭兮瞥了一眼蘇云溪,嘆息道:“此事拜菩薩哪里會有用?也要自己努力才是?!?/br> “那你倒是努力呀?!?/br> 薛蘭兮頓時無言以對,只好用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云溪郡主的額頭:“你啊,胡亂貧嘴。這種話也敢亂說,好個沒分寸的丫頭?!?/br> 蘇云溪吐了吐舌頭,低著頭繼續(xù)一針一線地繡花。 薛蘭兮見她又恢復(fù)了認(rèn)真的模樣,不覺嘆息了一聲道:“你啊,夜以繼日的繡香囊,只怕靖王的身上都已經(jīng)帶不下了?!?/br> “啊,會這樣嗎?”蘇云溪故作吃驚,忽然鼓了鼓腮幫子,輕聲嘆息道:“蘭兮,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說起來你不要難過?!?/br> “哦?什么事情?” 蘇云溪神神秘秘地湊到了薛蘭兮面前,附耳道:“你知道,大順要跟北狄打仗了嗎?我聽說,皇上有意讓仲麟跟季侯一道出去呢?!?/br> 薛蘭兮平靜地看向蘇云溪,道:“只是傳言而已,不要胡說?!?/br> “我才不是胡說八道?!碧K云溪頓時顯得有些委屈,撇了撇嘴道:“若是季侯出去打仗了,你豈不是要……” “就算是侯爺出去了,靖王殿下也不會掛帥出征的。”薛蘭兮篤定道:“所以你就放心吧,你就算是這樣一直擔(dān)心下去也沒有用。靖王是皇上的親生兒子,早些年那是讓他出去鍛煉,如今他已經(jīng)年歲漸長,哪里還能再隨意去邊塞出生入死? 過了驚蟄,天氣便逐漸暖和了起來。陸氏的頭風(fēng)好多了,薛蘭兮得知了消息,心中寬慰了不少。但是與此同時,卻忽然聽到了其他的消息。 比如蔣昕決意要離開薛家,甚至為此不惜決定要去護(hù)國寺出家為尼。 薛蘭兮聽了以后,心中不免充滿了感慨。手里正捏著書信,那廂卻見蔣昕一襲素衣緩緩而來。 她比之薛蘭兮冬日里見到的時候,的確是削瘦了不少。薛蘭兮微微皺眉,急忙起身道:“我聽聞你要準(zhǔn)備去出家?何必如此想不開,你畢竟還……” “三姑娘不必勸我了?!笔Y昕抬了抬眼,淡淡地看向薛蘭兮,道:“我已經(jīng)無所牽掛了。薛家也好,還是什么也好,我都已經(jīng)不在乎那些了。今日前來,只是因?yàn)榇耸挛耶?dāng)初拜托三姑娘替我做,結(jié)果卻讓我給搞砸了。還連累了三姑娘遭受了祁氏的罵名。我實(shí)在是過意不去,便想著臨行前來與你道謝?!?/br> 薛蘭兮抿了抿嘴唇,低聲道:“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你的孩子?” 蔣昕淡然抬了抬眼睛,道:“祁氏再如何不待見我,孩子畢竟是薛家的血脈。薛家男丁本就稀少,若是祁氏當(dāng)真希望三房無后,那便任憑她處置便是。” 薛蘭兮搖首嘆息道:“你將來讓他們?nèi)绾握f起你的事情?若是孩子問起來父親母親,你讓大家怎么跟他說?說是這孩子的母親出家削發(fā)為尼了?” “我說過了,這是對我,對孩子最好的辦法了?!笔Y昕淡淡抬了抬眼睛,看向薛蘭兮道:“人各有命,上天注定,這一切的一切,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吧。我生來便不是安穩(wěn)度日的料子,因此嫁給了薛清虞,被他生前如何苛刻責(zé)罵也好,他如今畢竟是已經(jīng)過世了。我命途坎坷,如果注定在薛家要受一輩子折磨,那我倒不如青燈古佛常伴,倒也過的恬靜自在?!?/br> 薛蘭兮定定看向蔣昕,蔣昕的目光也是落在了薛蘭兮的身上。 她嘆息道:“你都不知道,三姑娘,我有多么羨慕你。我從小便不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我爹娘說我命不好,或許我當(dāng)真是克夫的命吧。我以前以為,只要我爭氣一些,嫁的稍稍如意一些,即使對方不是什么可人的人,我也能容忍些。只是如今想來,我怕是做什么都不能了?!?/br> 蔣昕說罷,便欠了欠身,起身道:“三姑娘,往后的日子只會更難。你命不一定比我好,但是你是福大的人,我嫉妒過你,但是如今,既然我已經(jīng)決定放下塵世一切,往后便會潛心為你祈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