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刺客
季君珩走了以后的日子,逐漸變得無趣且平淡起來。 薛蘭兮并沒有放松警惕,季君珩帶著季宵離去了,季侯府全靠薛蘭兮撐著。但是薛蘭兮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她不敢大意,因此便讓季紅裙搬到了主院的廂房來住。 即便如此,薛蘭兮仍舊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她總能察覺到一些不同尋常的目光,這些目光并不算是惡意滿滿,但是卻讓人頗覺意味深長。 季君珩每隔半個月便會寫一次信來。四月初的時候,他已經(jīng)率軍北上停留在了臨洮,不日便會舉兵奪下云中城,將北狄人趕出長城以南。 薛蘭兮定期會給他回信,只是季君珩再次受到回信的時候,自己已然是收到了他的新一封家書。 日子便在這樣寫信來往中打發(fā)掉了,一直到了四月中旬的時候,天氣終于開始緩慢的炎熱起來。薛蘭兮換上了夏天的紗裙,輕薄的紗裙頗為舒服。 也就是在四月底的時候,薛蘭兮忽然念及了鐘離與折枝的事情。 起因很簡單,鐘離向薛蘭兮請辭,說自己的母親病了,要趕到河西去陪伴母親些時日。薛蘭兮心生感慨,便準了他的假。見折枝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薛蘭兮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也讓折枝跟去了。 折枝本是驚訝無比的,低聲道:“小姐,若是我走了,您可怎么辦?” 薛蘭兮笑著擺了擺手道:“這府上還沒有侍候的丫頭了么?你不用擔心我,專心跟鐘離回家吧。回了家便算是成了事了?!?/br> 折枝再三猶豫,終于還是回去了。 臨走前,她再三叮囑素荷,要好生照顧薛蘭兮。并把薛蘭兮的一些習慣告訴了素荷。 素荷本是在外面侍候的,薛蘭兮從不讓除了折枝之外的人近身。但是如此情況不一樣了,因此也顧不得許多。薛蘭兮還是跟素荷保持著距離,凡事能自己動手絕不麻煩素荷。 素荷是季君珩派來的丫頭,她對季君珩忠心耿耿,見薛蘭兮推辭,以為薛蘭兮不喜歡自己,委屈的要哭。薛蘭兮這才嘆了口氣,不再忌諱素荷。 蘇云溪的進步,是薛蘭兮難以想象的。她以不可估量的速度快速成長著,等薛蘭兮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便是靖王的生辰上。靖王過了二十四歲的生辰,謝妃與蕭康帝皆是來到了靖王府,滿府上下熱鬧無比。最開心地要數(shù)是蘇云溪了。 但是蘇云溪卻不如昔日般活潑,而是如同任何一個大家閨秀一般極其淑女地坐著,時不時說幾句不過分的玩笑。 連蕭康帝也驚嘆說,云溪郡主當真是長大了。 薛蘭兮這日很是高興,便喝了些酒。她本有些昏昏沉沉,宴會散了后,素荷便扶著已經(jīng)有些醉意的薛蘭兮坐著馬車離開了。 薛蘭兮到了家里又是吐又是咳嗽,稀里嘩啦吐了一大堆穢物。素荷讓人急忙清理了,又讓薛蘭兮躺下,輕聲道:“夫人先躺一躺,喝口水壓壓驚。奴婢這就去給夫人熬一碗解酒湯。” “唔……”薛蘭兮點了點頭,迷迷糊糊地說道:“你去吧?!?/br> 此時恰好是點燈時分,季紅裙還未從女學當中回來,季老侯爺跟沈君見一道出去散步,家里此刻安靜無比。 素荷便輕輕關上了門,轉(zhuǎn)頭出去了。 薛蘭兮微微睜著眼睛,半夢半醒間,似乎是聽到有人“吱呀”一聲打開了門。薛蘭兮微微睜了睜眼,四周一片漆黑,素荷走的時候并未給她點燈。薛蘭兮微微一愣,便問道:“素荷,是你嗎?” 并沒有人回應,但是薛蘭兮方才分明是聽到了門“吱呀”發(fā)出輕響的聲音。 薛蘭兮頓時心中一涼,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猶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氣,正欲出聲,便察覺到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喉間。月色的映照下,薛蘭兮便看清楚了那東西,那赫然是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 “嘩啦”,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薛蘭兮便一把抄起手邊的燭臺朝著那人重重的砸過去。那人也是猝不及防被薛蘭兮這么一下,立刻越身起來閃躲。薛蘭兮便滾落在地,伸手去床邊摸自己放在床邊的匕首。 那本是季君珩給她用來防身的,但是她或許怎么也沒有想到,此刻居然會被她拿來抵御刺客。 “你到底是什么人?!好大的膽子,季侯府你也敢闖?!” 那人卻并未理會薛蘭兮,只是與此同時飛快地朝著薛蘭兮刺去。薛蘭兮左右閃躲,但是終究不如對方刀法奇快,就在刀刃快要觸碰到薛蘭兮的臉的時候,忽然那人身子一震,便直直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門陡然被踹開,一個高大的人影快步走了進來,身后的眾人便壓制住了那蒙面刺客。 男人點亮了燭臺,便扶著薛蘭兮站起來,道:“讓嫂子受驚了?!?/br> 這人不是別人,赫然是沈君見。 薛蘭兮冷笑了一聲,理了理衣裳,走到外室坐下。此刻那蒙面刺客正被眾侍衛(wèi)綁著跪著,他仍舊在掙扎,只是看起來有些力不從心。 “你好大的膽子?!毖μm兮冷冷的說著,與此同時,示意侍衛(wèi)把那人的面罩揭了下來。 那人并不是別人,正是素荷的臉! 薛蘭兮冷冰冰道:“是誰派你來的?” “你早就知道了?”素荷冷笑連連,咬著牙看著薛蘭兮,目光中閃著陰寒。 薛蘭兮理了理袖子,好整以暇地說道:“怎么,你覺得我不應該知道嗎?” 素荷仰天大笑,笑的頗為凄冷,“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不相信?!?/br> “不相信?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不相信嗎?”薛蘭兮頗為悲哀的看著素荷,道:“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你真的以為,你偽裝的很好嗎?” 素荷盯著薛蘭兮的臉,一動不動。 “早在你給你的主子通風報信假扮凌越來拐走我的時候,我跟侯爺就已經(jīng)知道是你了?!毖μm兮輕描淡寫道:“你混進侯府,一開始的確是個很好的侍女,哦不,應該說是你演的很好。我以前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的話。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侯爺早就開始疑心你了。” 素荷嗤笑,“既然早就知道,為何不早點揪出來我?” “看著你自己自以為是的表演,然后在你最賣力表演的時候再狠狠戳穿你,你不覺得這是很讓人覺得大快人心的事情嗎?”薛蘭兮隨手理了理衣服上的皺褶,淡淡道:“那你現(xiàn)在呢,素荷,你感覺如何?” 素荷閉上了眼睛,頗為絕望似的看向薛蘭兮:“殺了我?!?/br> “不?!?/br> “殺了我?!?/br> 薛蘭兮笑起來:“我殺你做什么?此刻當然是留著你,作為證據(jù),最后揭露你的主子的時候,自然用得到你?!?/br> 她素手一揚,對那些侍衛(wèi)道:“把她帶下去,好生看管。記得,別讓她死了?!?/br> “是!” 等素荷被帶下去后,沈君見便急匆匆地詢問道:“嫂子沒有受傷吧?” 薛蘭兮搖了搖頭,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笑道:“摔下來的時候倒還有點疼。素荷的手是真的快啊,若不是你來得快,只怕我還不知道能不能站在這里跟你說話呢。” “嫂子無事便好?!鄙蚓妵@了口氣,道:“此事的確是太冒險了。我在路上得知嫂子的消息的時候,都差點嚇得昏過去?!?/br> 薛蘭兮笑笑道:“老侯爺沒有生你的氣吧?” 沈君見撓了撓頭,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倒是沒有。父親對我向來很寬厚。得知我要來趕著救嫂子,父親還催我快一些呢?!?/br> 薛蘭兮嘆了口氣,道:“今日辛苦你了。一定累壞了吧,你先回去歇著吧。往后,咱們總算是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了?!?/br> “這倒是?!鄙蚓娦χf。 “對了。”薛蘭兮忽然想到了什么,對沈君見道:“明日你跟我進宮一趟吧,記得找紅裙幫你偽裝幾個傷口,咱們好進宮去,把咱們今夜的傳奇經(jīng)歷好好去‘傳頌’‘傳頌’?!?/br> 薛蘭兮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長地說著。 沈君見頓時發(fā)起愣來,他似乎是有些不解,迷惑的撓了撓頭。薛蘭兮擺了擺手道:“算了,方才的話你就當是沒聽到便是。明日總之是跟我進宮一趟便是。” 既然費盡心思做了這個局,那么做戲便要做全套。此事必然是要跟那些宮里的人說說清楚的。不然……自己忙活了大半個晚上,白日里給自己灌了那么多酒,不就全都白費力氣了嗎? 沈君見點頭道:“我知道了,嫂子?!?/br> 薛蘭兮便笑著道:“那你先去歇著吧?!?/br> “好,嫂子也早些休息。”沈君見禮貌地退了出去,順便幫薛蘭兮關上了門。 薛蘭兮嘆了口氣,轉(zhuǎn)而進了里屋,把打翻的燭臺拿上來,桌椅全都恢復原狀,忽然之間,她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東西,金燦燦地在地上。薛蘭兮覺得好奇,便走過去將地上那金光燦燦的東西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