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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色銀白的青年,在這雪中行走時,整個人都像是融入了雪景中一般。 穆莎找了好一會兒,才從紛飛的大雪中分辨出他來。 穆莎看著他在風雪中被吹的亂揚的銀白色長發(fā),默默無語。 這頭發(fā),這么被風吹下去,真的還能梳的開嗎? “伊提斯先生,您吃餅干嗎?” “塞西爾先生分給我的,好像還挺好吃的……他說的好吃?!?/br> 穆莎現(xiàn)在有點分不出食物好吃還是不好吃了。 伊提斯銀白的睫羽垂下,為那雙清冷空寂的眼眸,御去極北之地的風雪。 他空靈的聲音,縱然在狂亂嘈雜的風雪中,也依舊清晰。 “吾和你一樣,能嘗到食物的味道,但是,味道沒有意義?!?/br> ※、chapter 31 第三十一章 ※ 在那暴戾的風雪中, 發(fā)色銀白的神明無聲的行走著。 他幾乎要融入到這白色的世界中, 那翻飛的雪白衣袍上, 滾云銀紋流淌著,比這冰雪更徹寒、更冷漠。 穆莎跟在他身邊走著。 身高差距太大, 她如果用正常的速度行走, 很難跟上這個人的腳步。 穆莎只能小跑兩步追上他,再改為快步行走。 她烏黑的長發(fā)在凜冽寒風中滑過, 云羅綢緞般美麗的發(fā)絲間, 夾著點點白茫的雪。 她在雪中不適地瞇起眼睛, 鴉黑的卷翹睫羽投下來,在眼下遮出極小的一片陰翳,襯得皮膚更加白皙了。 穆莎問:“您也這樣?” 伊提斯在風雪中沉默著。 似乎那喧囂的萬物也一同沉靜下來。 穆莎繼續(xù)問道:“您發(fā)現(xiàn)味道失去意義之后, 是怎么堅持過來的呢?” 伊提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味道一開始,對他來說就沒有意義。 他問道:“你為此感到很困擾?” 穆莎心想,那可真是困擾極了。 困擾到有一大堆問題,能逼得她之前主動去找伊提斯詢問。 穆莎看了看周圍,這里有很多神術師在, 不適合深入的談話。 她倒是不要緊, 但伊提斯萬一說出了什么話,把別人的三觀打崩掉就不太好了。 她沒有問原因,只是說了說自己的感受, “是的, 我有些困擾?!?/br> 她覺得, 問她這個問題的伊提斯,一定沒有因此感到過困擾。 也許他的物欲真的很淡很淡,不管有什么變化發(fā)生,他都能波瀾不驚的走過去。 畢竟,他看起來,就是這樣的人。 穆莎解釋道:“以前,我吃到一些食物時,會感到很開心?!?/br> “那些食物的味道,會讓我感覺到很快樂,所以,我覺得它們好吃?!?/br> “當我嘗到酸甜苦辣的味道,它們就只是單純的酸甜苦辣時?!?/br> “我的味蕾不會留戀,心不會再總是惦記著,不會因此而開心,不會因此而難過?!?/br> 她不再知道什么好吃,什么難吃。 只能憑借著過往的記憶去分辨。 穆莎說:“食物的味道失去了意義?!?/br> “在這同時,我因為食物而誕生的那些情緒,也不見了?!?/br> 她感覺,自己的情感像是缺失掉了一個角。 但是,空缺的那部分,又好像沒什么緊要的。 她還是會為漂亮的衣服而愉快,還是會因為友人好意的饋贈而開心…… 她還是能夠感受到快樂,也還是能夠感受到傷心。 她這個人,仍然是圓滿的。 伊提斯在雪中走著走著,步伐就變得緩慢下來。 反倒是穆莎一直維持著較快的步伐,走到了他前面。 她在雪中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忽然停下的伊提斯。 伊提斯伸出手,挑起她的下頜。 無形的、不容置疑和反抗的力量似乎驅散了風雪。 穆莎終于敢在這北地睜開眼睛了,那雙銀灰色的眼眸里,流轉著溫潤卻又清冷的光輝。 伊提斯說:“如果,你認為這不對勁。” “食物的意義,終有一日會找回來?!?/br> 穆莎感覺這聽起來是句好話,是祝福的話語。 但是,恕她直言,她沒有聽懂。 伊提斯說出來的話,要么清冷透徹直扎她心,要么就是這樣,半句半句的,聽不懂意思。 穆莎一直想問問他,是不是這樣說話會顯得很厲害。 伊提斯松開了手,繼續(xù)向前走去。 穆莎停留在原地,茫然的摸了摸被捏過的下巴。 都說導師是授業(yè)解惑的,可伊提斯這種導師,本身就是人間迷惑。 ※ 在趕了很久的路之后,神術師們短暫的扎營休息。 金色的符文掩在雪下,巨大的,轉動的圖陣將整個營地都保護在其中。 這圖陣不是用來防御黑暗信徒的。 而是用以穩(wěn)固圖陣之內的空間,不要有死亡之國的邊界碎片浮現(xiàn)。 人睡覺時,是警戒心最低的時候,對這種隨機的危險很難防備。 穆莎閉著眼睛躺了很久也沒睡著。 她干脆出了帳篷,到雪地上吹冷風。 穆莎走到了營地的邊緣。 她看到了圣子先生。 淺金發(fā)的青年坐在一片浮起的紙頁上。 看起來,他是用了什么神術,把紙變成了座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