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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那把要害展現(xiàn)在她面前的人, 卻仍然維持鎮(zhèn)定。 他還很平靜的告訴她:沒關(guān)系,你很厲害。 穆莎看著他胸膛處閃爍的銀白色光芒, 她深吸了一口氣,把神杖扔到了一邊去。 她憤怒的抬起頭:“您這是逼迫我!” 發(fā)色銀白的青年身形高大,只是在面前站著, 就具有十足的壓迫力。 穆莎被他堵在石壁旁邊,顯得弱小又可憐, 就連憤怒也像是撓癢癢似的掙扎。 伊提斯退了一步, 他那冷漠的聲音里帶著疑惑:“這也叫做逼迫?” 穆莎從他閃開的縫隙里鉆了出去, 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她問:“這難道不叫嗎?您又把我的選項限制成了兩個,要么殺死您, 要么相信您!” 而她作為一個獨立的人, 是應(yīng)該擁有更多思考, 更多選擇的。 比如說可以在不殺死他的同時,也不相信他。 伊提斯低下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過了片刻,他說:“吾沒有。” 穆莎覺得自己和他完全講不通話: “您有!誰會去殺死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所以她能做出的選擇,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 她放棄了那桿神杖,放棄殺死神明,她只能去選擇相信他所說的話。 而且,這話語的陷阱很明顯, 她真正要選擇的,是相信他所說的“你不是玩具”呢? 還是相信,是自己在他眼中掙脫出了玩具的范圍呢? 伊提斯看著她,半晌才問道:“生氣了?” 穆莎更加氣惱了:“您對人的情緒學(xué)習(xí)很快嘛!” 【就是生氣了!氣我自己沒用,氣我自己沒能力把你按在地上打!】 伊提斯說:“但你完全沒必要為此而生氣。吾說過,吾沒有逼迫你?!?/br> 下一句話就讓穆莎驚得幾乎原地起跳:“就算你不刺吾,吾也會在這里消失。” 穆莎唰地抬頭看向他,掃視兩遍之后,她能夠確定,伊提斯是在說實話。 那蒼白華美的,屬于光明的神祇,已經(jīng)愈發(fā)顯得透明了。 他就像是初冬的一絲雪,在落入這灼燙的世界后,終究要被融化。 輕飄飄的來,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仿佛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 穆莎抱著頭緩了好一會兒,把那些雜亂的思緒清理出去。 她還是又氣又委屈,但是沒時間讓她發(fā)泄這些負(fù)面情緒了。 她雖然很希望這個神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但鑒于這個神救過她不止一次,她總不能看著他消失掉。 何況,這次刺傷他的,還是穆莎的靈魂碎片。 雖然還有諸多疑問沒有解決,但現(xiàn)在不是該糾結(jié)這些的時候。 伊提斯問道:“為什么要捂住頭?頭痛?” 穆莎:“……” 她確定了,這個神在某些方面,就是徹頭徹尾的笨蛋。 穆莎問:“我是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讓您不要消失?” 伊提斯說:“把你身上剩下的一半神格還給吾,吾重新支配無光的死亡之國,吾不止不會消失,公平、秩序與真理,都會回歸世界?!?/br> 穆莎沒吭聲,等著他說完。 事情顯然不是這么簡單的,否則他早就把穆莎的一半神格挖了。 伊提斯說:“但如果這樣,你就會崩潰消失?!?/br> 穆莎搖了搖頭。 她抬起頭,銀灰色的眼眸里,泛著清冷的光。 她說道:“冕下,讓您不要消失的辦法施行的前提,是我先保護住我自己?!?/br> “三十七年前是您的神格促使我誕生,但我不想為這莫名其妙的,我完全不記得的事情,去承擔(dān)責(zé)任和代價?!?/br> 穆莎想,自己現(xiàn)在真是越來越無情了。 甚至有些時候,她感覺自己在無情這方面,甚至戰(zhàn)勝了眼前的這位神明。 穆莎走近他,說道:“我要共存的辦法,可以嗎?” “您不會消失,我也不會消失,共存且獨立,誰也不要捆綁彼此的生命?!?/br> 伊提斯稍稍低頭,看著重新走回了他身前的少女。 黑發(fā)少女銀灰色的眼眸中,映出了神明的身影,清冽如雪,但又如一汪潺潺流淌的春水,冰冷而不刺骨。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伊提斯才回答她:“好?!?/br> 兩個獨一無二的靈魂撞見彼此,但他們未必,就一定會重疊。 他們獨而不孤,他們在這世界上都獨立而自我,他們都不需要同伴。 伊提斯說:“吾會消失的原因有多重?!?/br> “首先,吾與你共同出現(xiàn)在黑暗四溢,死亡之國坐落的極北之地?!?/br> “吾的光明,與你最極致的黑暗相遇,你遮掩并吞沒了吾的光,導(dǎo)致了日蝕。” 穆莎覺得自己被責(zé)怪了,她說:“所以您就完全沒有預(yù)料到這種狀況嗎?您就不能拉住我,讓我不要到極北之地,來避免這種慘案的發(fā)生嗎?” 伊提斯說:“原本你遠(yuǎn)遠(yuǎn)不足以吞沒吾,是你的成長,超出了吾的估計。云中之塔上,吾的計劃是你吞下法陣滋養(yǎng)神格。但你跳脫規(guī)則的行為,導(dǎo)致了神格的提前蘇醒。” 說起這個穆莎就來氣,她問:“您的估計?所以這一切都在您的計算策劃中,但是您玩——” 玩脫兩字還沒說出口,伊提斯就抬起手捏住了她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