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你剛剛說，你的未來不會再存在了？”

    這明明就是一場無解的死局。

    別說是穆莎，就算是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些事情的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黑發(fā)少女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繼續(xù)看下去吧，伊提斯先生。”

    ……

    幻境又一次產(chǎn)生了變化。

    一個臉頰粉嫩的小女孩，出現(xiàn)在了伊提斯的眼前。

    而后，在縹緲的云霧中，她周圍的景象也漸漸地顯現(xiàn)出來。

    那個黑發(fā)小姑娘，只有一兩歲的樣子。

    她有點(diǎn)胖，臉頰rou嘟嘟的，白里透著粉，一雙深褐色的眼睛里噙著淚。

    她光著腳，在草叢里跑著。

    這家人的家境非常殷實(shí)，住了獨(dú)棟的別墅，有一大片院子。

    為了讓小女孩玩的更開心，他們買了最柔軟的草皮，鋪了整個院子。

    她跑到了一位年輕女性的面前，拉了拉對方的手。

    她指著自己的腳趾，委屈巴巴地說道：“mama，疼——”

    女人蹲下來，把她抱進(jìn)了懷里，仔細(xì)看了她的腳趾。

    沒有受傷，應(yīng)該是不小心左腳踩到了右腳。

    女人捏住小女孩的右腳拇指，問道：“是這個腳趾嗎？”

    小家伙噙著淚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女人抱起她，親了下她的腳趾。

    “這是讓莎莎不痛的魔法?！?/br>
    一個蜻蜓點(diǎn)水的親吻之后，女人捏了捏小女孩的腳趾，問：“還痛嗎？”

    小家伙搖了搖頭，很快又歡呼著跑去玩了。

    ……

    進(jìn)入幻境的伊提斯默默地跟上了小女孩。

    他大概明白，這就是在另一個世界生活的穆莎。

    應(yīng)該是黑發(fā)神明給予記憶碎片時做過處理，他能聽得懂這里的人所說的話，所寫的文字。

    ……

    小莎莎稍稍長大一些了。

    她踩著小板凳，說：“莎莎要給mama做飯！”

    休息日在家的男人說：“可是莎莎還太小了，不會做飯呀。”

    小公主說道：“莎莎可以學(xué)嘛~爸爸教我~”

    被抓著袖子的男人無奈答應(yīng)道：“好，教你。”

    男人很擅長哄家里的小公主，他說：“莎莎太小了，不能用燃?xì)庠睿职謳湍愦蜷_燃?xì)庠詈貌缓?？?/br>
    “用油煎東西太危險了，爸爸幫你煎雞蛋好不好？”

    最后鍋里煮沸了水，男人拿了一些掛面給小莎莎，說道：“來，莎莎，我們一起把面條放進(jìn)去?！?/br>
    男人將煮好的面盛出來，把煎好的蛋蓋上去，一頓面就完成了。

    小穆莎跑去樓上的房間里，拉住了女人的手，說道：“mama，莎莎給你煮了面，快過來吃！”

    女人愣了愣，她抬起頭，看著和小公主一起走過來的男人。

    男人臉上露出了有點(diǎn)無奈的表情，女人心領(lǐng)神會，伸出手掩著嘴巴笑了。

    她抱住了小穆莎：“莎莎可真棒，謝謝莎莎給mama做了面?！?/br>
    ……

    她的家庭幸福且和樂。

    她被愛著長大，從小就是個小公主。

    有一天，女人給她講了《海的女兒》的故事。

    講到人魚公主放棄刺死王子，化成泡沫的時候，小莎莎抱著故事書哭了。

    “這個故事一點(diǎn)都不好！”

    女人以為穆莎是對結(jié)局不滿意。

    她問道：“莎莎，你覺得什么樣的故事才好？讓王子和公主在一起？”

    小莎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公主為什么要上岸？”

    “她的家人那么愛她，她為什么要從人魚變成人，永遠(yuǎn)離開她的家人？”

    女人摸著小女孩的頭，說道：“如果小公主像莎莎這樣想就好了?！?/br>
    “如果從人魚變成了人，就再也不能愛家人，莎莎一定不會愿意變成人吧？”

    小莎莎說：“當(dāng)然不會愿意了！”

    ……

    最后，這段記憶，忽然跳到了伊提斯熟識的世界。

    十五歲的黑發(fā)少女說：“世人都想過要變成神的?！?/br>
    他問那個十五歲的少女：“那你呢？你想變成神嗎？”

    小姑娘搖頭道：“我不想?！?/br>
    不想的理由有很多。

    一開始，她這樣回答，是因?yàn)樗?xí)慣沒有神的世界。

    她想念她的家人，她想要回去——人魚公主穆莎，想要回到她的海里。

    后來，她知道，她變成神，就不再喜歡吃好吃的東西了。

    好吃的食物那么重要，會讓她開心，會讓她誕生對生活的期待，是她生命的追求之一。

    再后來，她知道，她變成神，整個人都會改變。

    情緒缺乏，不再喜歡食物，不再喜歡漂亮衣服，什么都不再喜歡。

    就像個木偶一樣，感受不到快樂，感受不到悲傷，一切都利索當(dāng)然，活下去和死亡都沒有了區(qū)別……

    她覺得，那殺死了她已知的自己。

    直到最后，她愛上了伊提斯，也被伊提斯愛著。

    那場直通未來的夢境，告訴了她：如果你變成了神，你就會無法再愛他。

    如果從人變成了神，就再也不能去愛她的愛人，她愿意變成神嗎？

    ——她不愿意。

    所以，她從夢中醒來之后，為了避免掉那個未來，一直在努力。

    她希望自己變得能夠面對一切，努力學(xué)習(xí)，把咸魚的習(xí)性都改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