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沒有發(fā)作，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眼里甚至沒什么譴責(zé)的意思。

    彌雅心頭涌上一股沖動。她想問蘭波是否真的在乎自己的私人空間被她侵犯。還是只是因為不可以是她。將這個瘋狂的念頭甩出腦海，她再次后退一小步，低下頭飛快地說：“對不起?！?/br>
    蘭波的臉容莫名因為她的道歉變得僵硬。

    語畢，彌雅便轉(zhuǎn)身要撤離現(xiàn)場。

    “彌雅——”

    “怎么？我和你這下應(yīng)該扯平了?！?/br>
    蘭波眼神閃了閃，他停頓了數(shù)拍，像在尋找合適的言辭：“你觀察的結(jié)論是什么？”

    她沒反應(yīng)過來：“??？”

    “從我和他人相處的表現(xiàn)之中，你得出了什么結(jié)論？”

    彌雅沒想到他會追問，聳肩敷衍答道：“你和同事關(guān)系不錯?！?/br>
    蘭波唇角短暫勾了一下：“是嗎？”

    她因為他這個一閃而逝的小表情忍不住追加：“但保持了符合同事關(guān)系的距離?！?/br>
    蘭波訝然抬起眉毛。

    “那不是你的拿手好戲么？和人保持適度的距離，”彌雅將涌上喉頭的哽咽之意強(qiáng)行吞下，戲謔地眨了眨眼睛，“對辦公室戀情不感興趣？”

    “請再說一遍？”

    彌雅翻了個白眼：“那個邀請你去吃午飯的。為什么拒絕？她挺漂亮的，還對你有好感?！?/br>
    蘭波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半晌，他終于苦笑：“你說得對，我目前不打算發(fā)展浪漫關(guān)系?！?/br>
    彌雅反射性地牽起唇角，轉(zhuǎn)身背對他，沒有說話。

    “之后你有安排嗎？”

    她沒回頭：“你知道我有大把空閑時間——到生日那天為止?！?/br>
    蘭波沒有順著她尖刻的自嘲說下去，反而突然問：“那么可以跟我去一個地方么？不會占用你很長時間?！?/br>
    “我為什么要拒絕？”彌雅回首，笑容無端慘然，出口的后半句又像在調(diào)侃自己，“剛剛才跟蹤被抓個現(xiàn)行，不管怎么想都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去哪？”

    蘭波又停頓片刻才回答：“C棟?！?/br>
    彌雅垂下視線，心里有了一個猜想。但她不敢現(xiàn)在就向蘭波確認(rèn)。

    “你先走。我之后跟上來?！彼幌胱屍渌丝匆娮约汉吞m波一同行動。

    蘭波看了她片刻，理解地頷首，先往教學(xué)樓C棟進(jìn)發(fā)。

    等拉開了好長的一段距離，彌雅才拖著步子前行。

    “喂！你！”

    途經(jīng)教學(xué)樓A棟，有人叫住彌雅。

    她駐足，無言地看過去。

    幾個少年笑嘻嘻地坐在臺階上，有點面熟，但一時想不起什么時候在哪見過。

    “聽說阿廖沙不要你了？”

    “關(guān)你屁事?！?/br>
    “那個大小姐呢？”這么說著，他們起身攔住了去路。

    彌雅瞇起眼睛，忽然認(rèn)出眼前的幾個人：正是上次歷史課后，在走廊里故意沖撞克拉拉，而后被彌雅絆倒的那一伙。她冷淡道：“讓開?！?/br>
    領(lǐng)頭的少年將手掌張在耳畔：“什么？我沒聽見?！?/br>
    “我現(xiàn)在情緒不太穩(wěn)定，勸你滾開。”

    “如果我說不呢？”

    周圍沒有可以抓起來使用的道具，如果真的打起來大概雙方都要掛彩。但是教學(xué)樓前人多，估計很快就會引來教員介入。彌雅立刻決定由著事態(tài)發(fā)展。正如她剛才所說，她現(xiàn)在情緒不太穩(wěn)定。在這里鬧事可能比較好。

    “這里有什么問題么？”突然從旁傳來清朗溫和的語聲。

    彌雅胸口悸動，握緊雙拳。

    那幾個少年慌亂地散開包圍網(wǎng)。

    “沒有，教官?！?/br>
    “只是和她聊天，教官?！?/br>
    蘭波沒有應(yīng)答，只是平靜地將幾個少年逐一看了一遍。少年們面面相覷，但他們很快意識到，蘭波注視的不止是他們的臉，還有制服前胸口袋上的學(xué)員編號。這簡單又含蓄的表態(tài)比訓(xùn)斥更有震懾力。

    一個少年壓低聲音：“是她的教官。撤?！?/br>
    “要上課了，走吧！”

    “教官再見！”

    少年們頓時四散溜得沒影。

    彌雅低下頭。她不確定自己能控制住表情。

    “你還好嗎？”蘭波聲音中多了一絲擔(dān)憂。

    她顫抖了一下，啞聲說：“我不需要你保護(hù)。”

    深吸氣，她壓著脖頸快步往前走，和蘭波拉開距離。

    身后很快有足音追上來。

    教學(xué)樓C棟只有兩層，里面大都是興趣小組和選修課用的特殊教室。

    “去哪？”彌雅沒有回頭。

    “音樂教室?！?/br>
    她腳步驟停?？諘绲拈L走廊十分寂靜，腳步聲的回音淡去后，她能聽見的只有自己激烈的心跳。

    把自己想象成圓規(guī)，又或是單腳站立的芭蕾舞演員，彌雅緩慢地轉(zhuǎn)向蘭波。她抬頭盯著他的眼睛，低聲問：“你確定？”

    “我向你承諾過，”蘭波彎了彎眼角，笑得有些勉強(qiáng)，“你也和西姆爾小姐成了朋友?！?/br>
    否認(rèn)的話到唇邊又被咽下。彌雅笑了笑：“好吧?！?/br>
    蘭波走到前面，打開音樂教室的門。

    “我最近經(jīng)常來這里練習(xí)。今天下午這里沒有課?！碧m波按下電燈開關(guān)，不知為什么又解釋了兩句。

    彌雅沒有立刻入內(nèi)，而是站在細(xì)細(xì)的門檻外掃視門后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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