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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劇烈地?fù)u頭,音量也提高幾分:“不!你才是騙我的那個人!你現(xiàn)在還在欺騙我,試圖以你的歪理來說服我。” 即便情緒激動起來,初雪也沒抬頭,她說下去:“你的歪理只有你會相信,天下人會恥笑,會口誅筆伐?!?/br> “可是你的確獲得了快樂,而人世間,最難得的就是快樂。”李成暄的手落在她胳膊上,這動作讓她不由得一抖。 他握住了她的小臂,溫?zé)岬牧α扛糁律纻鱽?,沿著胳膊,淌過鎖骨與脖頸,匯入心田。隨后,她感覺到李成暄扶她起來。 初雪吸了吸鼻子,轉(zhuǎn)換話題:“求你了,暄哥哥?!?/br> 李成暄默然片刻,道:“好?!?/br> 李成暄答應(yīng)留雨若性命,但沒放她回去。 “看在她伺候這許多年的份上,我會替她尋一門好親事。不過在此之前,她得留在紫宸殿?!?/br> 窗外的雨勢似乎又大了一些,拍在窗扉上,像惡鬼索命。一道驚雷劈在天邊,初雪驚嚇出聲。她自小害怕打雷,不由得抱緊胳膊,下意識要往李成暄身邊靠。 待意識到自己要做什么,她又硬生生轉(zhuǎn)回來。對上李成暄似笑非笑的眼,他像抓她現(xiàn)行一般,笑意漸明朗。 初雪解釋:“這只是習(xí)慣。可是你騙我,我不能接受。何況……雨若還說,聘為妻,奔為妾。殿下既接受與我有肌膚之親,卻并不……可見,只是拿我作一個玩物罷了?!?/br> 李成暄沒接她的話,反倒起身去架子上取了一塊干凈的方巾。他取下她頭上的簪子,她柔順的青絲一瞬間嘩啦落在他手上。李成暄托起她下半截濕噠噠的頭發(fā),用方巾包住,動作輕柔地擦拭。 初雪身子一僵,不敢動彈,任他的手從臉頰旁邊蹭過去。 李成暄沒出聲,靠她很近,初雪聽見自己的呼吸都放緩幾分,心跳聲也跟著舒緩下來。 燭火爆動一聲,初雪便驚一下。 李成暄終于結(jié)束了擦拭的過程,又摸了摸她濕了一半的衣衫,道:“衣裳濕了,換一身吧。” 初雪搖頭:“我要回去了?!?/br> 這時候,又是一道驚雷,初雪嚇得驚叫聲更大,一把抓住了李成暄的手臂,瑟縮著抱住頭。 李成暄看著她的動作,不自覺心情愉悅。 初雪急急忙忙放開,一抬起頭,看見李成暄的笑眼。這一次不是似笑非笑,而是明晃晃掛在眼底。 好像在說:你看。 初雪跳開幾步,重復(fù)道:“我要回去了。” 她搖頭,又道:“你別再來找我了,我……我要嫁人了?!?/br> 她說罷,便打開那扇門,冷風(fēng)夾雜著雨絲,一下子撲在臉上。初雪一個哆嗦,一咬牙,跑進(jìn)了雨幕之中。 李成暄看著她單薄的背影逐漸變小,他低頭看向手中還拿著的她的簪子,轉(zhuǎn)動把玩幾番,一聲輕笑被狂風(fēng)淹沒。 他需要她習(xí)慣他,依賴他,并且愛他,想要他。 若是沒有愛,想要他也是極好的。 當(dāng)欲望比愛更長久的時候,愛又算得了什么呢? 愛有消弭之日,欲望永不朽。 李成暄喚柳七:“送郡主回宮。” 他合上紫宸殿的大門,從架子上取出一個匣子,將她那只簪子收進(jìn)匣子里。匣子里還放了許多東西,皆是出自初雪之手。她第一次繡的不那么好看的護(hù)身符,后來繡的好看的錦囊,繡的絲帕,戴過的簪子。 李成暄合上匣子,將它重新放置回架子最高處。 *** 初雪跑出去沒多遠(yuǎn),便被柳七追上。柳七撐一把寬大的傘,一副唯命是從的模樣。 “郡主,屬下送您回宮?!?/br> 初雪明白這是李成暄的命令,不想為難他,無聲地跟著他一起走。 回到甘露殿已經(jīng)時辰不早,云芷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見初雪安然無恙回來,從迷糊中驚醒。她揉著眼,向柳七道謝,待送走柳七,才迫不及待地問:“郡主,殿下可同意幫你去退了這婚事了?” 初雪長舒一口氣,搖頭。 云芷當(dāng)即喪了氣,“?。康钕乱矡o能為力呢?” 初雪卻笑起來,推著云芷出門,“我累了,想洗澡,你快去傳熱水。” 云芷哦了聲,很快傳來熱水,不死心地問:“真的沒辦法嗎?” 初雪趕她出去,“你別想這么多了,早點休息吧?!?/br> 她合上門,把自己整個人都泡進(jìn)浴桶之中。溫?zé)岬乃蜎]過頭頂,仿佛舒緩了全身的疲憊。 第二日,雨若沒回來,初雪原以為云芷會有所懷疑,可云芷念叨的卻是:“雨若有婚約竟然不告訴我,唉,這當(dāng)然是好事咯,有人念著,有奔頭可去。” 云芷同雨若不同,她是孤女,家中已經(jīng)無人剩下,出了宮也不知道能去哪兒。 初雪從盒子里抓了把糖給她,“別難過了,這是好事。” 她知道是李成暄,他做事向來周全,否則這么多年,哪兒能滴水不漏? 這的確是一件好事,好歹雨若日后還有好日子。 初雪一聲長嘆。 宮墻之內(nèi),四處是耳朵。即便紫宸殿是密不透風(fēng)的,可出了紫宸殿,難掩耳目。 初雪午夜去尋太子,這消息自然傳出去。 楚皇后皺眉,詢問:“可知道所為何事?” 來人搖頭:“只瞧見長寧郡主失魂落魄,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