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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乏了,你也下去吧?!背跹┌言栖浦С鋈ィ顑?nèi)就剩下她一人。 外頭剛下過大暴雨,料想今夜行動不便,李成暄……應該不會再來找她吧。 初雪翻身,想到雨若,雨若畢竟跟了她許多年,聽云芷這么一說,那種傷感之意縈繞在心頭,久久不得散去。腳踝處上過藥之后,這會兒已經(jīng)不疼,但行動不便,若要喝茶起夜,都需要叫云芷進來伺候。 她有些煩躁,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落聲,心情更加無法平靜。輾轉(zhuǎn)幾次,軟綿綿錘了被褥一拳。 便聽見殿內(nèi)角落傳來一聲輕笑:“你和被褥撒什么氣?” 初雪稍愣,艱難轉(zhuǎn)過身,瞧著李成暄從陰影處走出來。 她板著臉,不打算和他說話。 李成暄好似沒看見,兀自在她身側(cè)坐下。燭光籠罩在他們身上,好像一下接上了下午的旖旎風光。 初雪察覺到這種氣氛,往里頭挪了挪,被李成暄抓住手指,另一手攔住她去路。 她瞪大眼睛看著李成暄,還是不說話。 李成暄享受她這種小脾氣,在他看來,反倒是愛他的某一些表現(xiàn)。 他還是帶著笑,說:“下午的事,還沒完呢?!?/br> 初雪帶了些慍怒:“可是我沒有原諒你。” 李成暄反問:“那我們下午在做什么呢,阿雪?” 初雪偏頭:“是殿下一廂情愿。還可以是殿下以強權(quán)壓迫我,使我不得反抗?!?/br> 李成暄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孤如何壓迫你?你有手有腳,完全可以拒絕孤?!?/br> 初雪提高音量:“可是有人在,你就是看準了我不敢讓人知道!”她氣得連敬稱都忘了說。 李成暄仍舊風輕云淡,反駁她的話:“為什么不敢讓人知道?” 初雪無言以對。雨若的反應讓她感到害怕,若是讓別的人知道,他們會唾棄,會指指點點,甚至還會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或許多年之后,仍舊會流傳下去。反正……她不愿意去賭。 她撇嘴,“你把雨若還給我?!?/br> 李成暄拒絕:“不可能。” 初雪又生氣,“那就算了,我不想原諒你,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大好,殿下請吧?!?/br> 李成暄當然沒動,只道:“你那婢女,我已經(jīng)挑好了人家,明日便會送她出嫁,嫁妝禮數(shù)一應俱全,那人家世人品也都是不錯的,只不過,唯一的壞處是有些遠。日后你們只怕再難相見,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明日準你們再見一面?!?/br> 他一頓,目光移向初雪的眼,看得初雪一顫:“阿雪,你要明白,我留她性命,已經(jīng)是看在你的面子上?!?/br> 他分明含笑說著,卻讓人不寒而栗。 若在從前,初雪只會覺得,暄哥哥待她真好,這是一種好??扇缃?,她已經(jīng)不能再這么想。 她幾乎要發(fā)抖,掐著自己的手指才控制住自己。 “好。”初雪說。 李成暄點頭,松開她的手,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很快了,阿雪?!彼哉Z。 初雪不知道李成暄說的很快是什么意思,有多快,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起了個大早,讓云芷給她梳妝打扮好,拄著拐杖去見雨若。 雨若一身嫁衣,由柳七在身后護送,走到初雪跟前。 雨若說:“郡主保重自己,日后雨若再不能伺候你了。” 初雪握住她的手,看著這場面,不由得眼眶紅紅,鄭重點頭:“好,我知道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br> 雨若點頭,把眼淚忍回去,依依不舍和初雪道別。 雨若的背影漸漸地遠了,初雪看著她的身影變得很小很小,變作一個小黑點,最后消失不見。 初雪心里涌起一股惆悵。 今日的風已經(jīng)比昨日冷,好像一下子炎熱盡數(shù)退出舞臺,給蕭瑟讓了道。清貴的身影走近初雪身側(cè),在她身前蹲下,示意她趴上來。 “孤送你回去?!?/br> 初雪看著李成暄的背,垂眸,難得沒有拒絕。 李成暄似乎也有些意外,但隨之而來的是喜悅更甚。 “阿雪小時候也常常趴在孤背上,你可還記得?” 初雪敷衍地嗯一聲,記得是記得的,可心境全然不同。 李成暄背著初雪,在路上行走,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目光。這其中,也包括皇帝李冀。 李冀正在亭子里休息,遠遠便瞧見了李成暄的身影。他對兒孫輩并不算關(guān)心,原本不過淡淡一瞥,可身旁的李德全偏要多嘴一句。 “奴才瞧著太子與郡主感情真令人羨慕?!崩畹氯菍m里的老人了,跟著李冀從繼位至今。 李冀復掀眼,看向李成暄處,才發(fā)現(xiàn)他不是一個人,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姑娘。 李冀問:“哪個郡主?” 李德全答復:“瞧您這記性,長寧郡主,初家姑娘。”他明白一說出初家姑娘,皇帝心里便有數(shù)了,就此打住。 李冀哦了聲,便沒了下文。 過了許久,李德全才又聽他問:“長寧也長大了,不知道與她母親有幾分相似?” 李德全不敢亂說話,他見過長寧郡主幾次,與趙氏固然算不上一個模子刻出來,可也有幾分相像。便道:“初夫人奴才沒見過幾次,拿不準,要不皇上親自瞧瞧?” 這是李冀心里的想法,這會兒由李德全嘴里光明正大說出來,正合他意。李冀起身,“這倒是可以,朕與初將軍,也失散多年了。初一十五,長寧要去皇后那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