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七情六欲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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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沒有急著離開梧桐山,而是選了一座高崖,瞭望苦玄離開。他瞧著苦玄離去的背影,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實則他收服一心和苦玄的手段,除開他身上的技藝外,還用了盲琴師的手段。 盲琴師修煉的心法十分特別,喚作“七情六欲訣”,其中七情是喜、怒、哀、懼、愛、惡、欲,六欲是生、死、耳、目、口、鼻。 顧青于七情六欲中,唯有死欲,不是很理解,但苦玄之事,恰恰啟發(fā)了顧青。死是人最未知之物,知生已尤其不易,知死除非他這樣的人,有幾個能清楚? 所謂死欲應當是求知欲。 顧青明白此理,頓時對七情六欲訣開悟不少。 如今他無須向盲琴師那樣借助琴聲來施展七情六欲訣,而是有更高明的辦法,比如利用肢體語言,身體語言,以及各種外在的表達方法,不知不覺間影響人心。 這法門練到高深處,他一過鬧市,發(fā)慈悲心,說不定會讓人以為他是菩薩降世,頂禮膜拜。 這能力要是用在沒有修行者的世界,顧青覺得他所到之處,都可以化為自家凈土,身旁之人,都會成為信徒。 會有什么用呢? 顧青掏出獲得無爭心法的劍柄。 他明顯感覺到原本沉寂的劍柄跟過去有了區(qū)別,上面纏繞著兩縷氣息,顧青感應到后,立即心里明白,它們來自一心和苦玄。 顧青甚至能通過兩縷氣息,察覺到一心和苦玄此時的情緒,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無爭心法是平復內(nèi)心,收斂氣息的功法,它刻在劍柄上,莫非是為了封禁劍柄本身的能力?而劍柄本身的能力跟七情六欲有關(guān)聯(lián)嗎?” 顧青隱約間覺得自己的猜測應當有些道理。 而且他認為這和苦玄、一心被自己收服有關(guān),他們的情緒能被自己感應到,頗有些像是神話里神佛菩薩的能耐。 信徒所思所想,神佛俱能知之。 不過顧青是以劍柄為媒介感應到的。 只是僅有這點作用嗎? 顧青仍是有點好奇,劍柄是否還有其他能力,不過光是能感應被收服人的情緒,對他已經(jīng)有不淺的價值。 雖然他也可以通過近距離接觸,判斷旁人所思所想,可是這樣太累,而且沒有通過劍柄直接感受那么準確。 這有點類似佛經(jīng)說的他心通。 但他心通顯然感知的信息更加詳細。 顧青雖然有點不知足,可還是很開心,無意間又揭開一件身上的秘密。只是對于身體血脈的秘密,他仍是一籌莫展。 得自阿青的記憶,亦沒有任何線索,周莊的人也都死了,更不可能有人清楚阿青的身世。 何況顧青明白,有些身體特征會潛藏在血脈里,隔了許多代,才可能出現(xiàn),又叫做“返祖”。 他覺得現(xiàn)在的身體能變化暴猿之身,就是一種返祖現(xiàn)象。 只是他變化后,看著像暴猿,卻沒有尾巴。 而且增加的主要是rou體能力,內(nèi)氣這些還是原來的樣子,不過暴猿之身可以承受更強橫的內(nèi)氣爆發(fā)力。 顧青通過獨七的功法,兩年間根據(jù)自己的修行經(jīng)驗,創(chuàng)造出一門秘術(shù),他取名為烈火燎原。 能在瞬息間讓混元童子功的淡金色氣勁爆發(fā)出十倍的破壞力。 但是平常狀態(tài)下,他根本沒法承受這股力量,唯有暴猿之身時方可施展。 顧青試過改良這門秘術(shù),可是那一瞬間的爆發(fā)實在太難掌控,已經(jīng)超出他目前的修行境界。 除非他的精神力更上一層臺階,方能對這方面進行改善。 同時七情六欲訣提到,人的rou身潛力有限,精神潛力無限,七情六欲正是人精神力的體現(xiàn),這門功法不但是影響人心,亦是從七情六欲中,感悟人心,不斷挖掘出精神潛力。 到達極高境界時,精神可以脫離于rou身存在。 盲琴師的記憶里對這種境界有個描述,那便是“鬼仙”。 不過這個境界也是創(chuàng)造七情六欲訣的人的暢想。而且這門功法很不完善,許多地方都顯得粗糙,修煉之人,不知不覺也會被功法影響,容易被激怒,脾氣暴躁,甚至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胡亂殺人。 盲琴師選擇琴藝,亦是想通過琴聲平復內(nèi)心。 顧青修煉時,反而沒有這些顧慮,因為他的心早已接受過各類考驗,實在麻木。若非如此,他變化暴猿之身時,即使身具無爭心法,亦難以抵抗那種根植血脈深處的暴虐。 如此又在高崖上盤坐一日,整理所獲后,才下山離去。 剩下醫(yī)師、相師、書生、棋手、尼姑,五人的性格他已經(jīng)從徐青藤的記憶里大致知曉,簡而言之是貪、嗔、癡、慢、疑。 醫(yī)師救人索取重金為貪。 棋手執(zhí)著于勝負是為嗔。 書生著迷書法為癡。 尼姑自恃美貌看不起天下男子為慢。 相師常常毫無道理和根據(jù)就懷疑、否定一切,自以為是、想當然地下結(jié)論,迷信自己的一切,此為疑。 顧青了解五個人的信息后,甚至覺得有趣。 七情六欲訣對于那些性格鮮明的人的情緒,尤為有用,而且對修行七情六欲訣的人,還能從這些人的情緒中感受不少有關(guān)人心的東西出來,對于修煉大有裨益。 顧青思量一會,決心先找棋手。 棋手居住在西城,姓施,名世勛。 … … 施世勛三歲時見到父親跟別人對弈,便對圍棋產(chǎn)生好奇,而后學棋,十三歲就敗盡周圍的名家,二十歲出頭,已然是大宋國棋壇圣手。 旁人對他的評價是“布局投子,初似草草,絕不經(jīng)意,及一著落枰中,瓦礫蟲沙盡變?yōu)轱L云雷電,而全局遂獲大勝?!?/br> 自從三年前開始,施世勛已經(jīng)連續(xù)一百二十場不敗。 他自覺寂寞難堪,甚至對圍棋失了興趣。 這一日他接到一個帖子。 “溪云之上,擂爭十局,明日晨時,不見不散?!?/br> 沒有落款。 擂爭十局是棋壇最著名的爭斗,如在懸崖邊上,短兵白刃相接,既分生死,也分勝負。 以施世勛的身份,原本大可不必理會沒有落款的帖子,可是他接到帖子后,良久不語。 在旁的妻子問道:“帖子沒有落款,都不知道是誰,你不去便是,擔心什么?” 施世勛沒有理會妻子的詢問,目光似乎被帖子吸住,再難挪開。 最后他吐出一口氣,說道:“這個約會我不去不行,假如我回不來,你就改嫁吧,反正咱們還沒孩子?!?/br> 施世勛接著將信紙燒掉。 妻子方才看到信紙的另一面是一幅畫,寥寥數(shù)筆,卻已勾勒出日落潮生之景。她出身書香門第,識得厲害,這幅畫定是大師手筆,卻不知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