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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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家的大黑狗又下了一窩崽兒,四只小狗崽里面有一只純白的,特別搶眼。 小蘿花被小姨母孫含嫣牽著去看小狗崽,她在暴力壓抑的環(huán)境下長大,來到孫家這個對她來說陌生的環(huán)境,怕生的很,日日黏著母親。 可在東縣時,盛鶯小腿折了還干洗衣的活計,錯過了最佳的正骨時間,若再不聽大夫的躺著養(yǎng)月余,這輩子骨頭都接不上了。怕女兒憋悶,常常哄著含嫣帶她玩兒。 久而久之,小蘿花也活潑了些,愿意黏著小姨母了,只夜里睡覺哭鬧著喊娘。 小蘿花。喬知舒穿著黑色束身衣出現(xiàn),身后跟著身材高大的盛堯,同樣穿著束身衣。盛堯說要教喬知舒騎馬,喬知舒以為這是北上必須會的,馬上跑去換了衣裳。 喬知舒矮盛堯一截,又因為他現(xiàn)在處于抽條竄個兒的年紀,所以胳膊腿細長筆直,瘦是瘦了些,但是身材比例已經(jīng)初現(xiàn)高挑秀雅。 嗯嗯!小蘿花瞇著眼睛笑,上下八粒小米牙中間穿插著縫兒,讓人又可愛她,又心疼她生下來就吃的不好。 喬知舒走過去抱起她,我們和小狗一起曬曬日頭。 小狗崽和小孩子一樣,也需要曬曬太陽才能長得壯實,反正村里老人們都這樣說。 盛堯則拎起小狗崽的窩一個竹籃,跟在喬知舒身后,他們在院子里尋了處能曬到太陽的石榴樹下,才放下竹籃。 小蘿花就撅著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拿小指頭輕輕地摸rou乎乎睡得香甜的小狗崽,陽光穿過石榴樹將光點撒在她的頭發(fā)上,她的頭發(fā)細軟,發(fā)色微黃。 喬知舒揉了揉她的小腦瓜,起身和盛堯出了院子,下山牽馬。 小蘿花扭頭看他們,站起身來邁著小短腿跟了兩步,被九歲的小姨母孫含嫣抱著去廚房討要零嘴兒了。她不會叫,但是她知道喬知舒是她小舅,盛堯是大舅,他們保護娘親,也疼愛自己。 稻場邊的那棵老棗樹已經(jīng)開花了,青黃的花蕊密密麻麻掛在枝頭,兩人一起從樹下走過,香氣撲鼻。 往后每年的年中,想起上井孫家,鼻尖就總有絲若有若無的棗花香氣。 盛堯先騎馬帶喬知舒出了上井村,在村口人煙稀少的地方,才開始練。 馬兒開始悠閑的漫步,盛堯單手扯著韁繩,試著松手。 來,自己扯著韁繩。 喬知舒聽話的伸手去捏著韁繩,看著盛堯松手了,他下意識捏的緊緊的,指尖都泛了白。 盛堯側(cè)身俯視他的表情,只見喬知舒半垂著眼,纖長的睫毛直直擋著眼睛,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韁繩。 看哪呢知舒?看路。 哦哦。喬知舒這才將視線從韁繩挪開,去看前方的路。 盛堯勾了勾唇角,真是個聽話的小傻子。 身體太僵硬了,放松。 喬知舒胡亂點頭,這回死死把前方的黃土地盯著了,把用在肩膀上的力氣轉(zhuǎn)移到腿上了,他一夾馬肚子,馬兒甩馬尾給了他小腿一鞭子。 啊啊喬知舒小腿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掃到,嚇得扯緊了韁繩,馬兒甩了甩頭,開始小跑。 盛堯一手去扯韁繩提了提安撫棗紅馬,另一手攬住喬知舒的小身板,別怕,此乃戰(zhàn)馬,它通人性,不會傷害人的。 喬知舒貼著哥哥的胸口,感受到身后人說話胸腔的震動,這才松了口氣,歪頭去看自己的小腿。 他低頭看,馬尾又往前甩他,喬知舒這才看明白了打自己的東西,被自己的大驚小怪逗笑了起來,哼哼嘿 盛堯駕著馬兒到路邊啃青草,馬兒再次慢了下來。 等它吃夠了,你就扯韁繩,你來起步。盛堯說完松了手,但是另一手還是攬著喬知舒保護他。 嗯!喬知舒點頭,盛堯保護的姿勢給了他安全感。 這第一日學騎馬,因他膽子小,盛堯到底是沒舍得讓他自己坐馬背上,所以一直陪在身后。 要知道盛堯自己十一歲的時候,都已經(jīng)能騎馬在龍井村和上井村來回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太壓抑了,所以我把明天的提前發(fā)了,別氣啊寶子們~~ 三文錢買一碗的兔血不是好東西 尋常百種花齊發(fā),偏摘梨花與白人。引用唐代詩人元稹《離思五首》。 第27章 盛雪帶著方荷, 再一次來到孫家驛站找盛堯。在第一次被拒之后,她不得不搬出崗兒來。 所以盛堯一聽孫家下人再次上來通傳說:她說有一些關(guān)于崗兒的事,一定要當面同表少爺說。 盛堯心中還是因盛紹元那句崗兒就是養(yǎng)在他身邊沒的, 而自責。但是他已經(jīng)計劃離開,無論如何, 該去崗兒墳前祭拜, 該去懺悔。 所以,盛堯一刻不猶豫,牽著喬知舒就下了山去見盛雪, 他還抱著期待,說不得盛雪是來告訴他, 崗兒沒死, 崗兒只是被爹藏起來了? 雙方一見面,方氏先上前兩步, 開口就是勸盛堯回家。 你爹向來甚少有脾氣,這回他也是氣急了,我已經(jīng)勸過他了, 你從崗兒兩歲就開始照顧他, 四歲他咳血,也是你跟喬兒cao/著心熬藥喂藥照顧好的,我跟你爹都看在眼里,崗兒沒了怨我,怨我沒給他一個康健的身子骨。 方氏悲怮痛苦之態(tài)做不得偽, 盛堯和喬知舒已經(jīng)在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是晚輩,別和你爹置氣,回家吧。 喬知舒看了眼哥哥,終于鼓起勇氣問道:崗兒真的 盛雪搶著回答:爹沒有騙你們的必要, 我和娘今日來就是要去祭拜崗兒的。 盛堯再難相信,也不得不問出口:崗兒,埋在哪? 抱回村埋后山了,就在太爺邊兒上,沒敢立牌子,怕奶奶知道了心里難受。 方荷抽泣著:崗兒生前最是依賴你們,今日就一同去送送他吧。 盛雪咬咬唇,這讀死書的一直不相信崗兒死了,這趟有娘在,盛堯無論如何也不會喪心病狂的掘墳吧? 爹為了騙過娘親,所以帶了倆人偷偷回村在太爺爺邊上堆了個假墳,她知道挖開來里面什么都沒有 盛堯和喬知舒騎自己的馬,盛雪和方荷坐在雇來的馬車上,一行人往龍井山去了。 半個時辰后,幾人終于到了。只見一個長滿野草的墳包旁邊,真的有一個矮矮小小的墳包,黃土很新,是埋了沒幾日的新墳。 山頂被太陽直射,日光打在盛堯和喬知舒的臉上,兩人的悲戚和淚水無處躲藏。身死竟然只在一夕一瞬,他最小的弟弟,最依賴自己的弟弟,真的永遠的離開了他。 喬知舒還小,他沒有盛堯能忍,他控制不住嗚嗚哭出了聲音,他的崗兒,盛家第一個接納了他的人,沒了 陽光和墳地,陰和陽,虛同實,如同幻象般讓兩人難以接受。 燒紙錢的時候,盛堯才低低聲道:輪回轉(zhuǎn)世,一愿你有個健全的身體,二愿你不要再有個像我這樣不能照顧好你的大哥,三愿 來世,還能做兄弟,一定好好保護你。 一夜思親淚,天明又復收。 盛堯失去弟弟的悲痛和之前積壓的怒火全部變成了動力,他迫切的想要獨立,然后可以強大到保護最親的人。 ** 古有三顧茅廬,今有盛雪在等去請盛堯的,第三次機會。 上次給崗兒上完墳之后,盛堯悲傷和自責,一句都不愿意聽她們勸說歸家,抱著喬知舒騎馬就回了孫家,她和方荷又上不去山,又氣又沒辦法。 今兒這不,第三次的機會就來了。 這日,香雪甜糕鋪子來了一個老嫗,不掏錢買糕點,反上人家鋪子要錢來了。 你們盛家欺人太甚!你們女兒生不出兒子來,我老婆子可也好吃好喝供了這些年,可你們竟然讓家中男丁上門毆打我兒! 盛紹元連忙把人帶后院去了,免得壞了鋪子的生意。 原來這老嫗是盛鶯的婆母,她將去報官之時,叫兒子攔住了。她兒子說:先拿報官威脅盛家弄點兒銀子養(yǎng)傷,他們?nèi)舨唤o,再去報官。 老嫗的老伴死得早,她含辛茹苦撐著傘鋪將兒子拉扯大,對兒子是百依百順,眼看著兒子因為不學無術(shù)在東縣討不到媳婦兒,這才找到了遠在龍井村的盛家,去提親的時候就多捎帶了兩匹布,沒成想盛家就答應(yīng)了,這才給她二十有五的兒子討上了媳婦。 本以為兒子成了家再不會瞎混了,誰知道明明盛家姑娘是個能干的,卻因為太能干,使得他兒子兩手一攤,啥也不沾更加混了!這今年剛開春,祖業(yè)都叫輸沒了! 眼下兒子被打斷了腿骨,盛家姑娘又被娘家背走了,她是一沒錢,二沒力氣精力照顧兒子了。 盛紹元冷哼一聲,誰傷你兒你便去報官捉他就是,我管不了。 老嫗傻眼了,他是你兒!你管不了誰管得了? 縣太爺管的了,你找縣太爺去。盛紹元說完見老嫗又要撒潑,便指了伙計攆她出去。 老嫗眨了眨眼,氣虛了, 你我兩家好歹是親家,我也知道你家長子在縣學讀書,別說我家不講情面,你家把我兒的藥錢拿來,此事我便不報官了! 哼?盛紹元嗤笑了一聲,情面?我閨女被你家打成那樣,你不來找我講情面,現(xiàn)在你家兒子遭報應(yīng)你找我了? 老嫗胡攪蠻纏起來,那你家若是登門要說法,我也給情面啊,關(guān)鍵親家公,你也不來呀? 你!盛紹元招招手示意伙計來攆老嫗出去,跟這市井老婦沒什么可說的,有失身份! 成天被大東家、大東家的叫著,盛紹元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農(nóng)耕的那些日子了,他甩袖出了鋪子,只給二丫頭盛雪留了句去串門吃茶了。 他這是擺明了,他說道做到,再不會為盛堯和盛鶯做主了。 老嫗面紅耳赤,很是激憤,唬的伙計們也不敢真的動手攆她,面面相覷,皆不知所措。 方荷見丈夫出門了,才過來說:你家下手著實也太狠了,我家鶯姐兒身上是沒有一塊好rou,你就是報官,縣老爺見了我家鶯姐兒,也不一定誰家占理,這一吊錢你且拿了走人,再不許來找盛堯了。 她有意拿銀子打發(fā)親家母,算是感謝盛堯?qū)弮荷暗慕甜B(yǎng)和照顧。 方荷拿錢的這個舉動,卻叫盛雪心生一計 老嫗見了銀子就要抱入懷,她想著先拿到手再說,卻叫一個小丫頭叫住了。 慢著。 老嫗見這小丫頭一時竟然猜不出她真正的年齡,身段瞧著未及笄,可是面容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老成,有點違和也不討喜。 盛雪和老嫗對視著,走到她面前,口說無憑,你若是要銀子,咱們今日就立個字據(jù),答應(yīng)再不以此事報官來威脅我兄長。 老嫗看著銀子反而收回了手,不拿了。 一千個子兒我兒就白打了?最少十吊!還有,鶯娘生不出兒子還不討我兒喜歡,她既然跑回娘家,我也是再不會容她了。你們將彩禮退還吧,回頭我兒一紙休書,他倆的夫妻便作罷了。 村野丫頭本就配不上她兒子,還克家,進門三年,兒子生不出一個來,還克的她家祖業(yè)都沒了!還有個弟弟是個強盜土匪,她兒子惹不起躲得起。 方荷和盛雪兩母女聯(lián)手,指著老嫗狠狠一頓罵,那牙尖嘴利的,區(qū)區(qū)一個老嫗根本不是對手。 真是鼻子兩旁畫八毛,不要臉了你是??!方荷叉腰,一臉的不可置信,妄想一紙休書再作賤了我盛家女兒,你想得美! 盛雪兩手環(huán)胸,到時候就叫整個江州知道你兒子打媳婦兒,休我長姐,我叫你兒這輩子再討不上媳婦! 方荷:好個老婆子,心是真黑!你兒也配十兩銀子治傷? 等罵夠了,老嫗也被嚇得差不多了。 方荷兩母女罵爽了才作罷,拖了張長板凳來,母女倆并排坐,盛雪:十兩沒有,五兩立字據(jù)!行的話銀子你就拿走,你若還貪旁的,咱們就衙門見吧。 老嫗也是口干舌燥,眼暈耳聾,五兩銀子我家彩禮錢都不夠!反正反正鶯娘我肯定是不容了,她那弟弟就是個混賬惡霸,她嫁妝就是一口棺材! 盛雪翻了個白眼,她這個過來人眼里,對方想什么她門清,什么都不叫個事兒。 罷了,你兒子的傷加上我長姐的彩禮,十兩就十兩,今兒咱們就找個讀書人立兩個字據(jù),一個是不報官,一個是和離書,行就行,不行您麻利的報官去,晚了天可就黑了。 說罷,盛雪起身扶著娘親,作勢要走。 行! 老嫗最后懷里揣著十兩碎銀,趕在天黑回了東縣。 祖業(yè)都輸沒了,家里能賣的全賣了,這樣的情況下,她兒子抱著十兩碎銀只看了遍字據(jù),他還是識字的,再確定盛家沒有做手腳后,便放心地躺下了。 并且做起了一賭翻本,置鋪買宅的美夢。 ** 渾渾噩噩了幾日,盛堯北上的心越發(fā)急切了,他將崗兒埋在自己心底深處。開始計劃往后的日子,他迫切地想要賺錢將他最親的人,如知舒,如長姐,如奶奶都接來一起生活。 所以這天午后酉時,白天中最涼快的時間,他又開始教喬知舒騎馬。 上井村村口,一個高大男子牽著馬在地上走,高大的棗紅馬背上坐著一個小少年,小少年兩手舉著握著韁繩,繃著小臉很是嚴肅,可愛又好笑,身子也隨著馬背起起伏伏。 兩腿發(fā)力,讓馬跑起來。 喬知舒挺直小身板,兩條腿輕微動了一下,馬兒依舊悠哉游哉慢走著。 盛堯抬頭看還是緊張的喬知舒,伸手去握對方的細腿,用力。 手掌下的腿將肌rou繃得死緊,馬兒依舊沒有接收到指令,盛堯: 嘆了口氣,盛堯翻身上馬,他雙腿有力的蹬了一下,馬兒受力,開始小跑。 盛堯彈喬知舒的羊角,取笑道:你這笨蛋,學了三日,只叫馬走。 喬知舒卸了力氣軟軟靠哥哥懷里了,甕聲甕氣地嘟囔:好難!